&&&&长自己近二十岁,人老心却不老。
科举又与黎尚书同榜,且位列三甲。
如今黎尚书的门生遍布天下,若他想再进一步,自己这碍脚的顶头上司必须得给他挪位。
位列左侍郎,又是皇后娘家姻亲,不缺资历,不缺关系,又懂收买人心,左右逢源,若不是当年耿冢宰极力举荐,如今得了这尚书之位的未必就是自己。
但就算他再左右活动,有一点是他绕不过的,那就是他已经六十九岁,若说换个部门做尚书还有可能,对比自己才年过五旬的自己,以六十九岁的高龄想从侍郎升为尚书,除非陛下下特旨,朝堂这一关他绝对过不去。
倪岳轻哼,当年父亲住持顺天府乡试,秉公行事,罢黜了权贵之子,被构罪戍边七年之久,讲学授课,不分门第。自己这魁梧的身材,便是跟戍边的军汉练出来的。在京任官近三十载,自己还是怀念北边那段刀不离手的日子。
他若真的想要这尚书之位,自己便是让给他又有何妨!
次日早朝,不出倪岳所料,都察院一名御史刚刚开第一炮,礼部几名郎中就像商量好了一般,你一言,我一语,把那御史呛得满脸通红。
最后,徐琼再来几句掷地有声的“盖棺定论”。
多么完美,既出了风头,又给圣上留下了好印象。
“若要论礼,朝堂上下,只怕只有倪尚书最有发言权,不知倪尚书怎么看?”
倪岳抬头,隐约记得这名给事中是徐琼的三女婿。
怎么,算准本官这脾气像足了先父,不知变通,正好用来反衬出你老丈人多么“懂事”?
本官这回偏就不顺你们的意!
思及前些日子,弟子马承同自己说起的那位徐编修的种种,倪岳出列,声如洪钟。
“陛下,臣听说,娘娘砸碎了一只宣德年间的青花花果纹碗。”
见弘治帝不出声,倪岳话锋忽转:“臣以为娘娘此举有些奢侈。”
嗯?
“挑衅”的给事中呆住。
倪岳心中自得,接着说道:“臣以为娘娘可用轻便的睡枕。”
满堂给事中石化。
六部九卿,半数眼睛瞪大,半数差点拽断美髯。
丹陛上的弘治帝向前挪了挪身,想看看是不是自己的礼部尚书也被人“掉包”。
马承隐在人后,嘴角抽搐,要笑不笑。
身侧的罗钦顺看着抽风的身影,暗中捣了捣马承衣袖,“顺和兄,怎么回事?”
马承侧头笑笑,嘴里动口型,“我高兴”。
我XX个去!
罗钦顺低着头朝马承翻翻白眼。
这厢,倪岳接着奏道:“臣听闻民间富足人家常用丝绸为面料,内置棉花,称‘帛枕’。臣以为丝绸放置手中亦颇有分量,娘娘可制布袋,内置棉花,轻便而可复用。若娘娘欲练臂力,臣推荐内置沙土。”
御座上,弘治帝已经无语凝噎。
自己该不该现在就堵住礼部尚书的嘴,以防哪一天熟睡中,被“练臂力”的皇后娘娘骇然击中,旋即昏厥?
下了早朝,群臣行过金水桥,不只一人抬头看天,脚上打飘。
连礼部尚书大人都能在朝堂大谈“如何既节俭又有效的选用合适的用具发泄怒气”,自己明日是不是就能在家中池塘挖出万两黄金,再不用费心搜刮民脂民膏?
刚刚在朝堂上发表了一番“惊天动地”的“演说”的倪尚书,带着围着自己大半一脸茫然的学生们,笑指前方。
“听闻这家馄饨铺子的馄饨,口味极佳,过去尝尝?”
一帮官员循着看向一个明显是街头小摊的铺子,不只一人面现犹豫。
“老师果然慧眼!这家铺子,我常与允升弟来吃,还碰见过太常寺李少卿家长子呢。”
左右官员看看,若是连翰林院的罗编修,太常寺四品京官之子都曾来吃,自己去倒也不掉价?
“既是如此,顺和你来替大家点菜。”
“敢不从命。”
苗永浅叹,“布袋”之说传遍后,娘娘果然反应敏捷。
亲自赴针织局“监工”。
隔天,娘娘又与陛下争吵。
左右很默契地带上十个棉花布袋。
又三日,升为二十个。
又两日,再升四十个。
终于今天,足足带了六十个。
宫中四名力士,扛着黑箱的四角,才将布袋运来。
听说此事传扬开来,六部官员家中时不时就出现“飞来帛枕”,京中不少人家,分外热闹呀。
乾清宫,待六十个枕头砸完,张仪华也手酸无比,一下子瘫坐地上,只顾喘气。
御案旁,确定已然“暂时停战”的弘治帝站起身,瞥见御案上的一本奏折,顿时有了主意。
蹭蹭踱到张仪华跟前,递上奏折,“仪华你看,这是徐穆给朕的奏折,他走了大半年了,你不想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