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展辛秋是作为和亲的男妃被送到中原的。
蒙汉和亲多年,历来是送由大祭司选定的和亲的女儿。奈何展辛秋送自己妹妹去参选的时候,大祭司的神杖越过了重重美女,直指向了自己。
“可息百年战乱,佑吾族繁昌。”
天意不可违。
原本誓要做个闲散少爷的展辛秋还在怔愣中就莫名地背了整个族里的期盼,学了礼仪,学了侍奉人的路数,短短几月里自觉地磨平了棱角,送上了和亲的道路。
展辛秋是族亲贵族女子和汉人生的孩子,本就为族中的长老不喜,偏生还继承了汉人父亲的好皮相,连性子也是温温和和的少有草原人剽悍的性子,越长大越明显,也越发地受排挤,他不是没想过这次和亲是族中看不惯自己的人害自己,然而想过又有什么用,就算找到了证据又有什么用。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只觉得和蒙古女人苟合是个耻辱,也早就气不顺地瘫在病榻已久,对他更是不闻不问,他能长这么大也不过是借着母亲留下的宗室地位给养着罢了。
大殿里皇帝还没到。
朝堂上的大臣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毕竟这么多年大汉王朝也没有正儿八经地立过男妃。何况这立妃是为了照顾年幼的皇帝,来了个蒙族的男妃,如何是好。
展辛秋来之前把能摸的底摸了个门清,此时也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大殿的正中央一言不发。
“皇帝到——”
“摄政王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展辛秋低着头的余光瞥见大臣们跪下,犹豫了片刻,跪了一膝。
马上就有言官跳出来指责礼数不恭。
“到底是蛮夷之地出来的,又是个男人,礼数都学不好。”
“无碍。”一个带笑的声音打断了言官的愤慨的声音,顿了顿,又说,“你们信使的信上只说你叫展氏,你可有名字?”
可有名字?被选定和亲以后竟然连名字都不剩了吗。展辛秋心下一片凄然,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
“那就姑且叫着吧。”那人轻叹一声,“抬起头来。”
展辛秋顿了顿,抬起了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威名赫赫的摄政王薄谖。
穿着繁复的朝服,却不带冠,只把乌黑的发拿玉簪簪了。
“皇上龙体欠安,不能见风,大礼也更不能办,”薄谖朝正位的帘子拱了拱手,又道:“你是男子,就轻松些,皇上现在帘后面躺了,你朝他磕三个头,暂时也算礼成了。”
“怎么这么草率......”展辛秋还没回过味来,底下的大臣先炸开了锅。听了两句才知道这是大汉的皇帝对草原送个男妃过来不知道怎么处置,只从简糊弄完得了。
“太后娘娘懿旨如此,毕竟是皇上家事,我也不好多说。”薄暮寒依旧是笑模样,仿佛事不关己。
朝堂上一片声音,应和反对声皆有,展辛秋抬眼就见摄政王远远地看着自己,心下一凛,皇帝今年才五岁,昏迷不醒,自己要想过得舒服,得找个靠山,若任性......也只是死的早罢了,他还想......找一找父亲嘴里的桃花冢。
展辛秋收回了目光,依旧是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双膝跪下朝着帘子磕了三个头。
他磕完头直起身来,朝堂静了静,却听帘后面小儿的声音咳嗽了两声,于是朝堂又沸腾了起来。
“可是皇上醒了?”
展辛秋不懂这是怎么了,磕了两个头就把皇上从昏迷里折腾醒了?
下意识再往薄谖那里看了两眼,看到一个太监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就听见薄谖不管朝廷上的各种声音,直接退了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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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吩咐了,说皇帝年幼且在病中,遍按先帝行事安置,赐品级为妃,号秋,住绿樱宫。如有需要再找咱家,咱家姓杜,就住在绿樱宫旁。秋妃娘娘可都懂了?”
“都懂了。”展辛秋思忖着这个“秋”字,抿抿唇,“公公今后可省去娘娘二字……”
“娘娘赎罪,这可是规矩。”杜公公笑笑,摇着拂尘行了礼就走了。
天色还未落就听见自己带的侍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主子……摄政王来了……”
“嚷什么!”展辛秋放下了手中的书,刚打算起身换衣服再去外面迎接,薄谖就推门进来了。
“参见摄政王。”展辛秋按照和亲前教的礼数行了礼。
“你不用拜我。”薄谖笑了笑,“你是妃我是臣,论理品级我还不如你高。再说,你这礼行的……还欠些火候。”
“……”展辛秋心下一叹,知道自己又做错了,却不知道如何答话。
“礼数一事不必着急,安心住下来自会慢慢熟悉。”薄谖笑着坐下来,又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