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完萝卜片,他也坐下来,桌子上各色肉疏菌类摆得铺张丰满。
张庭深微微笑,并不动筷,沉着声音问他:“什么可以吃了?”
“唔。”周槐迷迷糊糊点头,眼神有点虚焦的朦胧,“去呀。”
“好。”张庭深笑说,有些宠爱纵容的味道。他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打开软木塞,醒了片刻,倒入两只灯下泛光的高脚杯中。
张庭深把肉片又放回去,手肘架在桌子上,用掌捧脸,一动不动盯着周槐看。
夏夜的凉风吹得人心醉,晚空舒朗,星河璀璨。
张庭深侧头看周槐,在心里为他的王后加冕。
绯红的双颊,更红的唇,睫毛又长又软的半垂着,沾了点湿润月光。
张庭深这才拿起筷子捞出肉片,蘸上料碟里的调料,放入口中咀嚼。
周槐讲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兴奋过头,有点啰嗦了。抿嘴笑了一下,低下头专心吃菜。
张庭深其实知道周槐谈了什么,那家律所的负责人本来就是为他工作,周槐刚走就跟他汇报了一遍。但他听得认真,双眼含笑看着男人开阖的柔软嘴唇。慢慢的语调,好像林间吹过的风,清凉舒服,将所有辛辣燥热吹得醇和温柔。
“好看。”
这话平时羞于启齿,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他的答案永远不变。
他在轻微的晕眩里看着张庭深,忍不住微笑。
“谢谢你帮我找律师,还借给我钱。等找到工作,我会慢慢还你的。”
周槐点点头,腼腆的笑了笑,小声说,那就好。
张庭深看他纠结的神情,握着手腕把人拉到身边。
滚热沸腾的火锅加重了夏日燥热,窗外黯淡的天光里,藏着一片片深浓绿色。
张庭深手臂支起身体,更加靠近周槐。他觉得,今天的夜空之下,值得一个不被拒绝的吻。
周槐躺在他身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
周槐本想收拾,但他喝了酒,手指软软的,没有力气,害怕打碎盘子或是打翻锅里滚烫的汤汁。
尽管,这不是他擅长的表情。
酒足饭饱,两人都不想动。张庭深打开窗户通风,留下一桌子狼藉杯盘。
“嗯。”张庭深摸着他手腕内侧的细细滑滑的皮肤,有点心不在焉,又或许应该称作心猿意马。
可是,神得不到周槐,他可以。
。”
他邀请说:“要不要去院子里看星星?”
带着点戏弄的口吻,周槐总在床上听到。熟悉的语调已经成为了一个羞于启齿的象征符号。让人很难不去多想,张庭深这样问他,是不是有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周槐舔舔嘴唇,故作镇定的解释:“可以吃肉了,一会儿该老了。”
周槐没太喝过酒,觉得像是有点酒精味道的葡萄汁,几口下去微醺忘形,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张庭深,向他转述下午律师跟他讲的话。
“我好看吗?”
“放着吧,等会儿会有人过来收拾。”
张庭深咽下那块裹着辣汤的肉,白皙面颊上浮出薄薄的热汗。
张庭深夹了一个萝卜片放到他碗里,赤红牛油裹着,颜色刺激食欲。
周槐闻到张庭深的味道正在接近。张开眼睛,看见背着月亮,半
“好吃。”
白皮肤被月光烘托出瓷器一样不真实的质地与色彩。
他回答说。
周槐愣愣的点头,有点迷惑痴心。
他的唇角露出一点迷人的笑,又戏谑又诱哄的询问周槐。
酒精带来的兴奋感在微凉晚风中逐渐散去,周槐闻着庭院花草与张庭深身上烟草玫瑰的香味,舒服得昏昏欲睡。
“好。”
让张庭深有种周槐在向自己撒娇的错觉。
周槐被热气和酒精熏蒸得脸红,一双眼睛亮亮的,含一汪热泉。三十多年来,他一直过得谨慎刻板,不抽烟不饮酒,最低限度的与人接触,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身体对酒精耐力极低。明明是果汁一样的东西,却让他有了点醉意。
难得懒怠的样子,张庭深看得出神。
沉睡的恩底弥翁,连月神也为他着迷。
自小养成的良好礼仪让普通的羊肉卷看起来像是某种烹饪方法繁琐且价格异常昂贵的高级西餐。周槐不大确定张庭深是否吃得惯这些普通人的食物,试探着问:”好不好吃。”
简直漂亮得有些过分。
他当然知道这是种错觉,可他误解得心安理得,也非常享受。
“哦,好。”周槐脸颊红通通的点头,补充说,“一定要快点收拾,要不然味道很大。”
张庭深躺在草地上,手臂伸长,指尖对着北冕座星群,虚画出一顶花冠。
周槐适应不了这么长久热切的注视,有点害羞,结结巴巴讲:“现、现在可以吃了。”
声音有点软,黏黏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