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地下室负三层停下,陆焉知这才想明白,打一楼就能听见的号丧声是从这儿传出来的。
“……我真的就只是给文敛做血袋,他要杀King的事情我不知道!”
这姑娘脸上妆太浓,哭的就满脸淌黑水,大概是从哪个夜场直接抓过来的,穿着胸罩小短裤,背后还有一对白花花的大翅膀。
“你天天陪着那老头,不知道,这三字儿,你觉着我能信么?”说话的人声音偏中性,乍一听有些雌雄莫辨,穿着一身收腰西装,显得腿又长又直。
地上的大翅膀咬紧了后槽牙,身体不断颤抖,她抬起头,眼神一变,显得歇斯底里,“对,老娘就是不想告诉你,你他妈把我送人,你活该死全家!”
这人转过身,线条修长的脖子上并没有喉结——是个女人,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姑娘,开口道,“承你吉言。”
门口有脚步声,盘全阿答抬眼,看见走过来的陆焉知,不再去管地上这位大翅膀,直接走过去抓着陆焉知朝手术床上狠狠一甩!
刺眼的探照灯打在盘罗茶全乌青的脸上,血腥混合着腐烂的气味儿,盘罗茶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上全部爬满了乌黑的血管,他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闭眼的神情并不安宁,仍是个不得好眠的疲惫样子。
盘罗阿答没说话。她注意到还没被处理的大翅膀,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下属把人拖下去。
盘罗茶全的手臂忽然从狭窄的手术床上垂了下来,他食指上的戒指掉在地上,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最终停下来,戒指中央的鸽血石红的泛黑,象征着总治安官身份。
陆焉知撑起身子,伸手在盘罗茶全浮肿僵硬的手指上摸了摸,而后弯腰捡起了那枚戒指,他强撑着稳了稳心神,看向盘罗阿答,“那个时候都有谁在?”
“我在。”盘罗阿答说,“狙击手打出来的日光弹,打在心脏上,日光弹过了熔点扩散开了,救不回来。”
“百合说得把他还回去。死不见尸,摩诃那边儿太难处理。”盘罗阿答说道。
里屋的帘子被掀开,男人把手上糊满血的胶皮手套一摘,打了个哈欠,将捆着长发的皮筋扯了下来,瞬间如瀑长发披了半边儿肩膀,“二位,到时间了。”
………
次日一早,一份自称是真正的监控视频,分别寄到了占城警署和摩诃城四个治安区——而原有那份的监控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伪造的。
事态在这个早晨发生了反转。
萧荀熬了好几个通宵,正头晕眼花反胃,他盯着投影仪上播放的录像,转过头迎着贴在白板上的陆焉知一寸照,冷笑了一声。
…………
屏幕上,新闻频道的记者在孔伽家门口做铺垫解说,等着一会儿直播抓孔伽。
“有人想捧你。先栽赃引起关注度,然后再给你洗白,你红了。”盘罗阿答说。
陆焉知听得明白,嗤笑了一声,“我他妈还绿了呢。”
新闻直播到激动人心的时刻,陆焉知扫了眼墙上时钟,兜里摸出那枚鸽血戒指递给盘罗阿答,“阿骞还在警局,我去接他。你给文敛打电话吧。”
顿了顿,陆焉知又嘱咐道,“万事小心。”
盘罗阿答摆了摆手,没应声。
………
审讯室门口,去接阮骞的陆焉知和去给他哥送夜宵的萧略碰了个正着儿。
萧荀去法院看卷宗还没回警局,萧略放下饭盒,扫了眼跟在陆焉知身后的陌生男女,开口,“我看新闻了。那你……没事了吧?”
“嗯。”
这少年一脑袋又多又软的头发显得稚气可爱,陆焉知下意识伸出手想揉两把,审讯室的门咣当一声被踹开,吓得陆焉知赶忙儿收回手。
警局窗户没关,夜风凉飕飕,阮骞打了个哆嗦。
萧荀说到做到,饿了他47个小时,现在他整个人都是飘的,顶着一副黑眼圈,整张脸都乌青到脱相。他顶着一张脱相脸,朝陆焉知看过来,“老大,#¥%……&*(((¥¥……#”
阮骞本能地说母语了。
陆焉知听得懂,阮骞大概在描述有多饿。
他扫了眼身侧的萧略,将身后一男一女让到阮骞面前,“我结过账了,要哪个?”
阮骞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拽那位姑娘,拽到了又皱着眉松开了,最后拉着那个男青年没松手,“这个吧,直接去男厕就行,那姑娘不方便。”
新闻直播仍在继续,电视里的警笛和窗外呼啸声重合在一起,一排排警灯照得屋里的白墙跟着五颜六色的。
话筒里有人高声喊话:“赶紧停车!停车!!!”
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冲了出去,陆焉知随手拽住个跑得慢的小个子,“怎么回事?”
“孔伽家里有地道!他跑了!跑到警局来了!”小个子说完,一把甩开陆焉知,往前跑进大队伍里。
门口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人挤人人推人,也不知道谁,一个不小心猛地推了陆焉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