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焉知领着萧略去医院处理了伤口,然后送他回家。
车程并不算远。
过了四区下高速又拐了几个弯儿,再上个山,就到了那片别墅区,道变窄了些,茂盛的行道树被修建的像个罩子,两两相拥。夜色太深,路灯的光有些昏黄,蝉虫一声一声的慢慢叫,并不显得吵,陆焉知忽然觉着有些遗憾,“这条路白天挺好看吧?”
“嗯。”萧略应了一声,指了指前方的那幢独栋别墅,提醒陆焉知,“到了。”
陆焉知朝着那幢亮灯的别墅吹了个口哨,“那下车吧,少爷。”
萧略没动,他忽然侧过身整个人面向陆焉知,“我还能再见到你么?”
陆焉知笑了笑,整个人倾斜过去,手伸向对方的腰,在萧略裤兜里探了探,又往上摸进他外套的口袋里,将萧略手机掏了出来。
手机并没有设置锁屏密码,陆焉知快速在屏幕上戳了几下,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然后将手机还回去,“有事随时找我。不要买书签了,印的挺失真的。”
车在那儿半天没动,陆焉知看着这小孩儿进屋后,才掉头走人。
他回到摩诃皇宫时天都快亮了。洗了个澡,又阖眼躺了会儿,仍是睡意全无,因为只要闭上眼睛,他就能看见盘罗茶全布满乌黑血管的尸体。
手机就放在床头,屏幕上显示着:清晨6点39分。
地下室里有股难以处理掉的Yin冷味道,再加上一点点chaoshi。
陆焉知开了冰箱,拿出一瓶大毫升包装的人造血,插好吸管,打开电视机,一旁手机简短的‘嗡’了一声,是接到了新短消息的提示音。
陆焉知又抱着瓶子喝了一会儿,饥饿感没那么强烈,他才去拿手机。
新消息是一张图片,拍的很美,放在哪本风景杂志里都不丢份儿那种——
公路两边儿的树郁郁葱葱,两两在半空中相叠在一起,成双成对,一直到看不见的尽头,晨曦透过树叶在地上晕染出一片斑驳,似乎隔着照片,都能嗅到那抹草香混着雨水的味道。
陆焉知勾着唇,将那个陌生的号码存成‘杂毛儿’,扔下手机。
半山腰某独栋别墅里。
萧略转过身,找着自己手机,打算撤回那条图片消息——凌晨不睡觉去给人拍树,有点过了。
可他还没先摸到手机,手机已经先他一步奏起了愉悦的铃声。
心跳太快供血不足,脸红脖子粗,萧略清了清嗓子。摁下接听键。
对方先是带着鼻音笑了一声,他声音低沉,并且带着残余的笑意,“我今晚在我们学校有演讲。”
陆焉知似乎调整了下姿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请你吃饭?”
“等一下……”
萧略扒开冰箱,将早晨没吃的那个熟鸡蛋磕碎,迅速扒皮,捏着白晃晃的鸡蛋,争分夺秒的在黑眼圈上滚着那枚鸡蛋,“好……好…… ”
陆焉知言简意赅,“晚上,在你们学校那个米开朗基罗雕像那儿见。”
萧略想了一会儿,“胭脂哥,你说的是那个大卫雕像吧?”
陆焉知一时语塞,顿了顿,直接挂了电话。
………
“无论是那些东躲西藏的日子,还是类人正式被法律所认可后,我们都在改善和发展人类同类人的关系里,倾注了大量心血。
葩依半岛1819年的那场瘟疫使我们………”
陆焉知停了下来,皱着眉盯着那张发言稿,眼睛从纸上移开看向舞台侧幕的助理,“这谁给写的词儿?”
他说完,把头摆正,将发言稿几下折叠扔在桌上,看向台下高中生,“抱歉,我下次一定请一个贵一点儿的枪手。来,随便聊聊,你们都多大了?”
“18!”
“17!”
陆焉知仍是温和的笑,“你要是17,那我就比你大5岁。还不算有代沟,你们喜欢什么?”
底下有几个女孩儿胆子特别大,齐刷刷的喊道,“我们喜欢你!”
溺死人不偿命的招牌笑意在脸上挂好,陆焉知朝那些个女孩的方向看过去,“除了我呢?”
“除了你还是你!”那个双马尾把双手作扩音喇叭喊道:“天这么冷你为什么不多穿点?”
陆焉知伸手摸了摸身上风衣,“我明天就穿。”
一片轻松的气氛里,忽然第一排里有个怯生生的声音问道,“你们真的……只能以血为生吗?”
高中生们的笑意僵在脸上,即将要冷场,陆焉知态度温和,并没有动怒的意思,“类人的肠胃吸收不了别的,希望医学早日攻克难关,拯救我们。”
那些小姑娘在后台围了陆焉知半个小时才放他走。
所以萧略在大卫雕像下看到那男人时,对方脸上的神色正臭着。
主要是由于笑了太久,脸有些酸痛,陆焉知抬起手拢了拢风衣衣领,皱眉扫了眼雕塑的两腿中央,朝着萧略勾了勾手,“快走吧,米开朗基罗鸡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