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直言凶手到底是谁。”
“好,本县主就告诉你。”西岭月缓缓眯起双眸,目光在廊下一群僧人之间巡睃,最终落在了一个瘦高个子的僧人身上,“凶手就是你,莫言师父!”她抬手指道。
莫言睁大双眼,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县主,我堂堂河东裴氏后人,怎可能杀害一个扶桑僧人?”
武元衡也知道他是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忍不住出言:“是啊县主,此事不敢妄下断论。”
东禅院内更是一片惊疑之声,议论纷纷,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而就在此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像是利刃划破一道上好的绢帛,甚是刺耳:“郭县主、武尹京!”
众人齐齐回首,只见一位年约三十的宦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黄门,两人各自捧着一摞密封的试卷,上头盖着礼部的大印。
见是宫中来人,众人纷纷让路于他,那宦
官便急匆匆走到西岭月面前,躬身行礼,徐徐吐出几个字来:“下官内侍省谒者监杨文怀,奉陛下旨意送来几张进士科的策论试卷,供县主断案所用。”
“有劳杨内侍。”西岭月颔首表示感谢。
杨文怀却并未及时告退,反而笑道:“圣上对此案极为关注,特命下官前来旁听,回宫呈报。”
“阿丹,去给杨内侍搬把椅子来。”西岭月刚刚出口吩咐阿丹,便被杨文怀阻止:“您和武尹京未坐,下官岂敢言坐?站着便好,县主不必Cao心下官。”
他话虽如此,但毕竟代表天子,西岭月还是让阿丹搬了把椅子过来。杨文怀假作推让一番,勉强坐下了,但对西岭月的态度立即亲近了三分:“方才下官进来时,听到院内正议论纷纷,不知县主是有什么难处,可需下官出力?”
他此言算是明着给西岭月撑腰,聪明点的僧人都听懂了,自然无人敢再出言质疑。
西岭月倒是极其坦然:“杨内侍来得恰是时候,我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这卷子了。”
今日早晨,她带着萧忆急匆匆赶到大明宫宣政殿,为的就是堵住负责进士科的礼部尚书,向他借阅近几届的进士科策论考卷,点名只要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裴行言的。礼部尚书原本不欲借阅,幸而碰到了郭鏦为她引荐,又言明此案乃圣上钦点她查办,礼部尚书这才口头答应了。
想来这位尚书为人谨慎,
又去向圣上求证过此事,才将考卷找出来,否则又岂会是内侍省的人亲自送来?
西岭月心知肚明,也不戳破,只将两名小黄门手中的试卷接过,随意翻阅着,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对着莫言问道:“莫言师父,这试卷上的名字‘裴行言’,可是你的俗家名字?”
“是。”莫言似乎意识到了她的意图,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西岭月便将手中试卷高高举起,对众人说道:“那就没错了。裴行言乃河东裴氏‘行’字辈后人,又是中书舍人裴垍的子侄,家学渊源。但他屡考进士而不中,杨内侍及众位师父可知为何?”
众人闻言都望着她,静待下文。
她便言简意赅总结道:“答案就在这些试卷之上,因为裴行言反对大唐与四夷结交,更在卷子上数次进言,请天子杜绝扶桑遣唐使入朝,并驱赶大唐境内的胡人。简而言之就是‘禁海事,闭国门’。”
“禁海事,闭国门?!”杨文怀最先提出质疑,“太宗爷当年曾言‘四夷一家’,我朝一直兼容并蓄,长安更是天下之都,容纳十万胡人!裴……莫言师父为何要驱赶他们?”
“是啊!”广宣禅师也很费解,“扶桑遣唐使来朝,正是扬我国威的好机会。我朝恩泽海外,岂不是天大的好事,为何要杜绝?”
院内僧人亦都议论起来,疑惑不解。
面对质疑,莫言突然暴怒呵斥:“你们懂什么?一
群目光短浅的废物!我大唐之所以国富民强,乃这百余年来天子圣明,大兴科举、修正律法、劝农兴商!积跬步而至千里!那些蛮夷小国浅陋无知,却要来偷吃现成的!我们为何要把老祖宗传下的东西白白送出去?大到朝堂律制、丝绸绢帛,小到履冠首饰、案头摆件!样样都教他们学了去!这不是偷儿是什么?这就是贼!圣上是在引狼入室,认贼作子!一旦这些蛮夷小国学到了章法,定会滋生野心!届时我大唐危矣!”莫言越说越激动,突然推开众人跑到杨文怀面前,声泪俱下地跪倒在地,“可叹我一片忠君之心,却报效无门,皆毁在这策论之上!但要我违心去认同此事,实是不能!还请杨内侍向圣上转达,一定要驱赶胡人、断绝丝路、封锁海上!否则千百年后华夏危矣!”
他话音落下,四周一片死寂。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个疯子唱戏,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西岭月不想过问家国大事,她只是愤愤质问:“这就是你杀死安成上人的缘由?为了不让他把我朝的文集带回扶桑?”
“没错!”莫言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双目赤红地看向西岭月,“他就是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