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不信。
武元衡适时开口劝道:“莫言师父,你好歹也是裴家人,若能如实供认,本官会看在裴舍人的面子上去向圣上求情。但你若执迷不悟,可是死路一条啊!”
杨文怀此时也劝他:“是啊莫言师父,安成上人是遣唐学问僧,往大里说也是事关邦交。你若不肯供认凶手,扶桑人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莫言嘴角依旧挂着那丝诡异的笑:“我说的是事实,我的确不认识他,但我见过他。”他的双目中猝然射出一道Jing光来,“你们都不知道我目力极佳,夜中也看得极清,就像我认出了她!”
他忽地抬手指向一旁的阿丹:“你就是那夜潜进寺里的女飞贼,福王身边的婢女绝不是你!”
西岭月心中一惊,忍不住看向阿丹,见她亦是面露惊讶之色。
然而谁都不肯再相信莫言的话了,广宣禅师更加不信。
不知为何,西岭月突然对莫言的下场心生不忍,她心里明白他只是一个狂热的忠臣,也很有才,若有人能好好引导,他未尝不会成为一名好官,只可惜他用错了方式。
“裴行言,”她突然改口唤他的本名,“河东闻喜裴氏闻名天下,你定不想为这个姓氏抹黑。我再问你一次,那凶手到底是谁?只要你肯说出来,我和武尹京、杨内侍都会在圣上面前替你求情。”
许是西岭月说得恳切,莫言竟沉默了片刻,面上
闪过一丝动摇之色。然而他旋即又绷起脸,苦笑摇头:“没用的,圣上根本不懂我,他不会重用我的!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用这种方式表明我的心迹,至少圣上会记住我的一番言行,他永不会忘了我裴行言!至于那个凶手,”莫言再一次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很感激他!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安成那秃驴就跑了!是他成全了我,他是我的恩人!”
莫言高声说出“恩人”二字,随后便欲咬舌自尽,却被杨文怀手疾眼快地阻止,飞速出手将他的下颌捏脱臼。莫言闭不上嘴,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就那般定定地看着西岭月,似乎是在嘲笑她,嘲笑世人。
“带下去吧。”武元衡一声令下,命人将他押走了。
广宣禅师这才对着西岭月和武元衡行礼道谢,院内众人也齐齐双手合十,高喊阿弥陀佛。
杨文怀听到了最Jing彩也最匪夷所思的部分,更对西岭月露出钦佩之色,外加几分逢迎:“圣上总说西川县主聪慧过人,下官今日果真见识到了!”
“您过奖了。”西岭月朝他略略敛衽,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对了,陛下还有几句话要带给长公主,请您转达。”杨文怀又敛去笑意,附在她耳畔低声说道,“陛下与太皇太后倾谈数日,她老人家始终不愿回宫,已请求陛下下旨发丧……陛下拟定了谥号‘睿真’,想请长公主参详参详,是否合
适。”
太皇太后沈氏,终究是不愿回宫了啊!西岭月突然很羡慕她,羡慕她这跌宕起伏而又洒脱的一生。
年少时做皇子宠妾,她享尽了爱情与富贵;中年时主动请命留在长安,她以女子之身有所担当;晚年时一心向佛,她抛去世俗牵绊与无上荣耀。
红尘里,有她满堂的儿孙站在大唐之巅;红尘外,有淡然和宁谧伴她度过余生。
便如圣上拟定的谥号一样,睿真,她勇敢坚毅且睿智,洒脱而真挚。
可又有几人能如她那般勘破红尘呢?
西岭月反而觉得,自己越是长大,越是成熟,越是受到牵绊,越是放不下那万丈红尘。
也许只有天边渐渐升起的皎月,能冷眼看着世事悲欢、岁月浮沉,任时光轮回,亘古不变。
(贰:长安月,完)
滕王阁秘闻·乾坤劫
第四十一章:故人重逢,心迹泄露
五日后,大明宫正式为太皇太后沈氏发丧,天子亲上谥号“睿真皇后”。
与此同时,甄罗法师也决定久居长安,在此终老。李纯拗不过她,只得派人重新翻修了清修苑,安顿她住下,也方便自己时常出宫探望。
元和二年的十月,就在这一片动荡之中悄然度过。李锜的造反、皇太后寿宴的取消、睿真皇后的发丧只引起了一时的关注,倒不如安国寺闭寺整顿的消息惹人猜疑。
立国百余年的大唐王朝早已练就了一颗强悍的心脏,而长安百姓也渐渐变得麻木,抑或见怪不怪了。除却“安史之乱”和“泾原兵变”中天子两次弃守长安,便再也没有什么消息能让他们惶恐不安。
日子如流水般度过,一切都看似平静无波,长安城里繁华如旧。直至十月的最后一日,长公主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西岭月兄妹正在玩双陆,还拉着萧忆为他们点筹,听到郑婉娘登门的消息,萧忆主动留下收拾棋盘,其余二人则去了外厅见客。
若非郑婉娘登门拜访,西岭月险些忘了还有她这个人。毕竟这两个月里发生了太多事,而郑婉娘一直默默地寄居在福王府,一切风波似乎都与她无关,安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