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曲肩膀伤口清除了周围一圈的腐rou,又上了一层灵丹妙药。然而他体内不受控制,才敷上的伤口很快又被侵蚀。伤口微微发烫,相曲一夜辗转反侧,无法安睡。他害怕稍有松懈,云昭就会从他身边消失。
云昭怀中抱着小宝,背对着他躺下,青丝蜿蜒直到腰际。如此沉静温婉,伸手便可触及,却又如镜花水月。
云昭对他,从来都是百般温顺,只要他多说几句,云昭就能被他哄得回心转意。以前有过吵闹,最多睡了一晚,云昭也就尽释前嫌。
相曲握住云昭手腕,腕间红绳微闪,他略微放下心来,至少就算云昭离开了,他还能有办法寻回云昭。相曲想要抱住云昭,牵扯肩膀伤口,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疼痛难忍。
果然是因为从前有云昭替他担心,他才会觉得这些伤势无关紧要。
相曲不敢合眼,直到月移日出,晨光照在他的眼睫,使他瞬间恍惚。云昭缓缓起身,长发如瀑垂在身后,他在日光之中回过头来,衣衫凌乱,脸颊一侧被压得通红,还未彻底转醒,睫毛忽闪。
随后云昭如往常一般,钻进相曲怀中,在他颈侧蹭了又蹭,似乎又有要睡过去的意思。相曲被他抱住,不敢动弹,里衣被汗水浸透。云昭撑起身来,轻笑出声:“可是梦见了什么,满身都是汗水。”
云昭摸着相曲脸颊,睫毛坠着晨光,眼神甚是温柔。
相曲缓缓呼出一口气,这话似乎在他第一次堪破邪神幻境时,云昭曾对他说过。相曲有些迟疑,究竟是他那日根本没有走出幻境,一直在幻境沉沦,还是说他再次进入了幻境。
云昭低头看着他,青丝滑落,挡在相曲眼前。相曲将他头发别到耳后,云昭仍是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全无昨夜半分冷漠神色。
“师兄?”云昭有些担忧,他将手搭在相曲额前,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昨晚累着了?”云昭前襟敞开,侧颈依稀可见几道咬痕。
相曲缓缓道:“我梦见……你要离开我。”
云昭讶异挑眉,他随手拿起一根簪子挽住头发,手臂从宽袖露出,莹白肌肤隐约又带着几道暧昧不清的痕迹。几缕发丝垂落在锁骨处,更显妩媚。
云昭道:“那一定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不然我怎么会离开你。”他嗔怪地瞥了相曲一样,起身穿衣。如今他恢复了男身,穿的是剑霄阁的服饰,轻盈道袍下身形若隐若现。
云昭见相曲还不起身,蹙起眉毛:“一定要我来扶你才肯起身吗?”云昭伸出手指,指尖泛着一点粉嫩颜色,虎口处握剑落下的茧子也还在。
这话,云昭似乎也曾对他说过。可是相曲的神识却极为恍惚,他当真是分不清幻境与现实究竟那个才是真。
相曲握住云昭的手指,触感温软而真实。他顺着云昭的指尖向上而去,一把扣住了云昭的手腕。可是他和云昭的腕间,并未出现昨夜设下的同心结。
云昭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想要从相曲手中挣脱出来。可是相曲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不给他丝毫脱离的机会。
云昭低声嘀咕着:“别闹,昨晚就……待会还要去见师尊呢。”
相曲穿戴整齐的云昭拉入怀中,埋在云昭发间嗅他身上的味道。云昭发丝沾着冷冷的松香,正是剑霄阁才有的味道,绝非邪神所带的那股异香。
相曲有些迟疑,而当他与云昭肌肤相亲的那一刻,体内一声泠泠剑鸣,受到秀灵剑感召,归缇剑在他的丹田缓缓浮现。
相曲诧异,他贴在云昭耳畔,道:“去见师尊做什么?”
云昭埋怨地看着他:“你……你又装什么傻?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相曲有些糊涂,可是听见云昭如此说道,又想起昨夜云昭对他说的那些话,颇有些黯然:“你果然不愿理我了。”
云昭本是同他玩笑,可是见相曲似乎当了真,以为他是沉迷于昨夜噩梦才会如此,连忙抱住相曲肩膀:“师兄,你不会把你做的噩梦当真了吧?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可莫要因为梦境里的事情,生了心魔啊。”
相曲心里觉得十分奇怪,却又毫无头绪。他伸手去取一副,展开穿在身上,却发现并非他平日所穿。直到云昭拿出紫霄冠要替他带上时,相曲反而往后退了一步。
云昭疑惑地望着相曲:“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紫霄冠乃是剑霄阁三大至宝之一,万剑谱已毁,天珺宝录一直藏在剑霄阁密室之中,而紫霄冠只有阁主才有资格佩戴。
紫霄冠乃天地灵物,绝无仿冒可能,相曲曾在普易那里见过无数次,绝不会认错。云昭手中这一顶,就是紫霄冠。
相曲心神大乱,这等宝物,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云昭担心相曲,随手将紫霄冠放在一旁,扶着相曲在镜前坐下。云昭蹲在相曲脚边,双手握住相曲手臂,姣好面容似乎从未经过风浪,一如少年时那般单纯。
云昭道:“师兄,你看着我,我是云昭。你是我的师兄,也是我的夫君,更是剑霄阁阁主,你现在不是在梦境里。师兄,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