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鲨鱼碰面。
我怕我会忍不住冲他发火。
我急急取走Aphro后颈的芯片,将那几根可疑的毛发装进随身携带的PE自封袋里,便戴上雨衣帽迅速离开了现场。
鲨鱼没有追上来。
不知道他目睹Aphro被解剖得支离破碎的模样,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不过,我很快想到,无论他和Aphro的关系再怎么要好,他首先是一名低科族。
我回到月亮公社,恰好是下午三点。
我脱掉雨衣,换上工作服,如常去酒吧里工作。
晚饭时间,来酒吧里就餐的公社成员告诉我,鲨鱼和其他几名低科族将失踪的Aphro送回了公社。可惜Aphro受到严重的伤害,Jing神受损,躯体被毁,已经彻底坏掉了,法官只得宣布她死亡。由于Aphro遇害前仍然是月亮公社的成员,因此法官要求鲨鱼等低科族就此事给公社一个解释。
“那些低科族怎么说?”我问道。
公社成员答:“我听那个叫鲨鱼的低科族干部说,虽然Aphro被遗弃在他们地盘里,但这不能说明Aphro就是被低科族杀害的。他们昨天晚上在垃圾堆里发现Aphro的时候,Aphro已经坏掉了。杀害Aphro的另有其人,凶手只是想让低科族背这个黑锅而已。”
我又问道:“那他有没有提到,凶手是谁?”
公社成员摇了摇头:“没有,我觉得他就是在忽悠我们。众所周知,低科族仇视仿生人,对我们月亮公社也很有意见。就算Aphro最开始不是他们弄坏的,那些零件呀内脏呀总该是他们偷的吧?法官也是这么觉得,压根不相信他说的话,总之一定要他们赔偿。”
我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由十分失望。借用阿廖沙的红丝绒银行卡,我倒不是没有办法找到地方检测那几根毛发的DNA,但是就算知道这些毛发的DNA检测结果,我也不清楚要怎样做才能在这个“三不管”地带里找到这个人。难道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我一直在酒吧里工作到晚上十点半,回到宿舍楼里才有时间读取Aphro那枚标记芯片的位置信息。
昨天,Aphro离开了酒吧,确实在月亮公社附近游荡了一阵。然后,她穿过低科族的地盘,去了交易市场。她在交易市场里待了一个多小时,坐标便向西移动,去到一个我不熟悉的区域。她在那里停留了将近三小时,坐标才再次移动,回到交易市场。这次她只待了半个小时便离开了。十五分钟后,坐标重新出现在低科族地盘里,之后再也没有移动过。
她去交易市场做什么?
以她的脑回路,该不会是想将那盆枯萎的植物送去维修吧?
我突然想起,我在垃圾堆里找到Aphro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那盆总是被她抱在怀里的植物。一株死去的植物并不值钱,低科族不可能对它感兴趣。施暴者既然可以大咧咧地将Aphro抛弃在垃圾堆里,那就不大可能还会清理现场的一株枯萎的植物。就算他心理变态,喜欢收藏被害者的物品,比起一盆容易腐烂的植株,贴身衣物会是更好的选择。因此,那盆植物很有可能被遗落在Aphro遇害的第一现场。Aphro是受伤后才被那名施暴者搬运到低科族的地盘。他这样做的原因,或许正如鲨鱼所说的那样,是想让低科族背这个黑锅,看月亮公社会不会和低科族闹起来。何况,低科族里确实有相当一部分喜欢闹事的成员,会对落单受伤的仿生人出手。
想到这里,我决定再去一趟交易市场。
第二天早上,天终于放晴了,但是路上还有很多积水。
我想顺道去看一看鲨鱼,但是低科族拒绝我入境(这种说法也蛮好笑的)。我已经不生鲨鱼的气了。他昨天没有来找我,这很反常,我有点担心他。
我问那名低科族:“你可以帮我给鲨鱼捎句话吗?”
他懒得理我。
我叹了一口气,给他塞了几枚货币。这种货币只在城外的寨流通,由九龙寨控制下的私营金融机构“钱聚多”统一发行。猪笼组公开承认这种货币,但是教父对此的态度就比较暧昧。
低科族看了看手里的货币,又看了看我。我有点紧张,如果低科族背后的黑帮是教父,那事情就难办了。幸好,这名低科族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暗示我这种不义之财多多益善。我只好又给他多塞了一点。
他将价值250法郎的货币收好,告诉我鲨鱼因为昨天一事被组织下处分了。虽然没有被撤销干部的职务,但接下来要关禁闭二十天。
听上去不是很严重的处罚,我放心道:“那你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找到了线索,但如果他知道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记得通知我。他知道怎样联系我。”
低科族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Prome。”
我再次来到交易市场。根据标记芯片记录的位置信息,重走了一遍Aphro前天的步行路线。不过,由于位置坐标不太Jing确,我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