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见天日,我有些欣喜,伴随着喜悦而来的,还嘴里突然翻涌的一股铁锈味。萧圣炎比我好上许多,他只是额头冒着细汗,是因用力过猛导致,休息片刻便能恢复。
再遇到苍祁,我以为我能做到默然,但仅与他对视一眼,我就没志气地移开了视线。他亦如此,只是和我不同的是,他回眸,只因还有对手。而悬在空中,与他对战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弃我们而去的离佑。
我很愤怒,但以我现在的状态,参战也只有添乱的份。我觉得,我看离佑的眼神应该是痛恨厌恶到了极致,可是他却笑了。那笑容我有些看不懂,似很遗憾,又似乎在高兴。
你还有何可说?
苍祁再次问他。
我想,他们之前应该已经交过手,而且还说了些什么。但那些,都与我无关。
离佑耸肩:算他们福大命大,只是,我可有言在先,至始至终,我可从来没动过手。冤有头债有主,你的剑,指错了人。
巧舌如簧!
说完,苍祁也不再跟他废话,他的脚不知踩了鸟身哪里,陡然间,会飞的机关鸟便换了形态,变成一个鸟头机关笼,笼门对着离佑大开,悬在半空。
自己进来?还是我动手?
离佑知道他是动了真格,当下收起吊儿郎当的惬意,面色冰冷地与他对视。与苍祁的冷不同,他的冷,带着让人颤栗的杀意。
他双手侧抬画圈,顿时浓浓的黑雾升起,凝结成球。他在球中,指尖凝有一颗黑珠,只见他对着那笼子轻轻一弹。黑珠被一层丁香色屏障弹开,却一个回旋,重新飞向机关笼。苍祁不知它竟还会反弹,来不及重新设障,竟被他得了手。
你这玩具,装别人可能还行。装我,还太小了点。
笼子被打中头部最核心的位置,失了控制急速下坠。苍祁手中一按,大袖一挥,鸟的残骸便从半空中消失了。
我正看得起劲,突听萧圣炎在我耳旁问道:
你还好吗?
我吐了不少血,身体也很疲软。但如今大敌在前,怎可让他这时候来为我疗伤。方才他也消耗了不少内力,此时却还能想到我,我很感激,点点头:
还好,你快去找你弟弟吧。
许是了解我的个性,他也不再多言,只是才怀中取出一个天青色红纹花鸟小口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金黄色的药丸。
这是我大师姐炼制的,让我急救时用。它能在短时间内迅速使人恢复,很管用,但有些副作用。服下后一个月之内,不能食用或见到荤腥。你且留着,若我还没回来又情况危急之时,你就服下。
他师姐就给了他三粒,他还从来没吃过,但他师姐是个炼药高手,手中之药都是宝贝,这个也不例外。若她知道,自己的师弟随随便便就将它给了别人,估计得气得砸熔炉。
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帮你找人。对了,你要找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白君心。
多个人找多分希望,我没有忸怩,直接告诉了他。但我没去接他的药丸,却被他强行塞进手中。光看这色泽,我就知道它不是凡品。我看着药丸,出声问道:
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他一直只能看到女人的头顶,这会儿听女人闷声嗡嗡,似有些感动的迟疑,他会心一笑。捻指抬起女人的下巴,使其与之对视。
难道是我之前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与我对视一会儿后,他缓缓伏下身来,头微倾,我有种他要吻我的感觉。可我明明能动,却没有闪躲。
这是,为何?
萧圣炎一直盯着变得很乖巧的女人,一时真有就这样吻了她的冲动,但他忍住了。视线从她嫣红饱满的唇瓣上经过,然后落到她淡淡的紫眸里。
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已经与我混在了一起。
你的眼睛,真漂亮。
我:
我曾一直以为,他是一根筋的粗线条,神经大条,说话直来直去,不会表白,更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但没想到,他这么会撩。之前也并不是他不会这些,而是我不懂他的方式。而现在,我有些懂了,这狂跳的心就是证明。
他许是发现了我的不自在,起身站直,与我保持不算远的距离。
下巴重获自由,女人复又低下头。
其实我也不是低头,只是看向不远处的红棕树。他比我高上一头有余,从他的角度看来,不抬头便是低头了。
我,我不是都拒绝你了吗?
你有拒绝的权利,我亦可独自欣赏。若你觉得困扰,我可以不表现出来。你给我的感觉很好,就此错过,我总觉得会很可惜。虽然若能成为道侣我会更开心,实在不行,做个相熟的道友也不错。说完,他抬手拍拍我的头顶,你不要有压力。我先走了,你多加小心。
看吧,他就是如此洒脱,如此磊落。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总觉得手心的药丸异常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