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个有意思的东西。我们很多时候都说回忆就像是一部褪色的老电影,这个说法还是很中肯的回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去丢失一些细节,像是旧胶卷上不再鲜艳的色彩还有偶尔损坏的那几帧画面但显然我要说的不是这些,回忆和电影最大的共同点,就是它们喜欢强调故事性、美学、艺术性,刻意去放大矛盾与冲突,而且会把事情尽量美化一些都是充满了主观性的那种。哦对了,它还会刻意地去捏造一些或者忽略一些,就算是纪实电影也很难面面俱到毕竟,它是影视艺术啊呵——宁殊
宁殊只好闭上眼睛,伸出舌头结结实实地舔在冰冷的浴池底部,Jingye和尿ye的味道顺着舌苔蔓延开,甚至冲向鼻腔——与邬凌完全不同的味道。愚蠢而yIn荡的身体居然清晰地识别着味道的差别,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思考一下自己似乎有点缺水了——尿ye的味道格外浓重。而在浴池壁上,宁殊的舌尖尝到了一点微苦,像是没有冲干净的清洁剂,他犹豫了一下,闭上眼继续舔舐上面挂着的Jingye和尿ye,连宁殊自己都意识不到,他似乎潜意识里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希望有些残留的清洁剂可以杀死他,既不用背负自杀的沉重,又可以逃离这个肮脏而无力的现实尽管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手机又响了起来:味道怎么样?阿宁的尿太黄了,味道很重吧?阿宁该喝水了。
宁殊难堪地撇开头,积聚在下水道口的那一小摊尿ye他一点都不想去碰,好像镜头那端的邬凌看到了他的迟疑:阿宁不是渴了吗?喝下去啊,就像你小时候在家里偷喝刚出锅的汤一样。
就像在家里那段久远到已经蒙上薄雾的记忆那时候父母都安好,一家三口在家里其乐融融的时光刚在外面疯玩了一上午,回家看到妈妈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汤,就趁着她转身回厨房的时候偷偷背着手,趴在盘边就这空气吸进去半口一边哈着气,一边喊着“好喝”,然后就被刚进家门的父亲拎着报纸轻轻敲了一下脑袋,又被妈妈催促着去洗手准备吃饭虽然父亲平时很严肃,但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也很难端起那副严苛的样子贤淑的母亲一直都是家里两个男人最温柔的后盾与后勤部长温暖的日光,愉快的欢笑,父亲努力绷着脸,最后却还是跟着笑了出来,揉了一把少年因为运动依旧汗津津的头发还有母亲的手艺,那种不可复制的绝世珍馐就像在家里记忆中的家里
宁殊闭着眼睛,趴在那滩散发着sao臭味的ye体上,像是又回到十几年前的中午,家里的餐桌前,偷喝着那一盘母亲专门放在浅盘里帮他晾凉的汤。泪水突然就滑了下来,锥心蚀骨的痛,像是一把重锤敲击在了宁殊的神经上,分隔开过去与现在的是一条鸿沟,不仅仅是时间、空间,还有那个在医院沉睡的人,还有那个身陷囹圄的人,还有这个赤身裸体跪在陌生房间里的人,甚至还有一个坐在屏幕后目睹着这一切的人。
一时间的情绪堆积在一起,汹涌地喷发出来,宁殊木着脸,但背在身后的双手在疯狂地收紧才能阻止他想要破坏的冲动。
最先出现的是恨与疯狂,冰冷的浴池,被浸泡在腥臭ye体里几乎麻木的舌头,还有下身那根对着满池Jingye和尿ye再次勃起的孽根,羞耻心转化为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砸烂这台,冲出去杀了那个恶心的强jian犯,然后再终结自己肮脏卑贱的生命。
-都是那个恶心的男人,他毁了我!
-真的都怪他么?低头,看看你那根可笑的东西。
-这是他的错!
-可它长在你身上。
-是啊,最可恨的不是我么?
-是啊,最可恨的人——是你。
-不又是你!
-是啊,是我,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熟悉的黑暗与冰冷再一次在意识中蔓延,当勃发的愤怒与疯狂之后,是对自己的唾弃。死亡再一次递出了橄榄枝。
-你杀不死他的,你知道的。他比你强壮,他有无数种办法让你毫无反抗之力,而且他还有那么多保镖保护着他
-我知道可是我恨他
-恨他?你恨的是你自己啊不过不管怎样,死亡不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么?把这具身体留给他,然后你就可以逃走了。
-逃走?
-是啊,逃走,自由。
-可我最早是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我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看来我又失败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当死神失落的转身而去的时候,回忆再一次蔓延了上来,是一种属于家庭和亲情的柔软与温暖: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了救重病住院的母亲;我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因为回忆起了童年的快乐时光,我怀念我的家人们;我为什么如此肮脏堕落却还没有去死——因为我舍不得还在等待着我的父亲和母亲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呢?我应该继续韬光养晦,我可以慢慢布局想办法反扑这是个法治的社会!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再见到我亲爱的父亲和母亲的
那一片飞蛾扑火般的决绝被点燃,用无力的悲哀作为薪柴,过分充沛的情绪让大脑里每一条神经都在抽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