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记忆。有时候记忆很喜欢开一些很没有营养的玩笑。就像我前面说过的,它很喜欢弄一些艺术性的加工,比如喜欢的东西就会美化,厌恶的东西就会丑化,而恐惧的东西就会忘记,或者演绎。一个半大的男孩能有什么“艺术”细胞呢,或许你会问。其实很多,比如在记忆中挖出一个断层,比如把凶杀案蒙上血雾,比如把一个人,Jing准的抠图删除。对于故意把别人忘记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但这并不是我的错,这只是一个低劣的玩笑。——宁殊
像是重新在适应这具被折腾的破破烂烂的身体,宁殊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指和脚踝,然后慢慢站起来,摘掉身上的防水罩,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然后把从脚架上拆了下来。毫不意外的,邬凌的消息又发了过来:阿宁真乖,快去吃早饭吧,吃完应该会好很多。
宁殊安静地看完消息,然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了,把小屏幕转向自己,看着屏幕之中的自己,苍白,狼狈,但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凄惨——苍白的脸上因为热水的熏蒸待时意外的带着一丝chao红,没有仔细梳理擦干的发丝垂了几绺在额前,漂亮的丹凤眼上挑着,眼角的薄红配着一对偏窄的剑眉,柔化了眉宇间的冰冷犀利,便就是冰冷的神色也依旧带着一丝魅色,像是一朵被催熟到盛放的蔷薇,艳丽到糜烂的花朵下隐藏着尖锐的细刺,若是想要贸然采撷,难免会被刺出伤口。
洁白的脖颈上一道漆黑的项圈横亘而过,像是一道冰冷的刀口,截断了大脑与身体的联系,上面为牵引绳和束具准备的铁环随着呼吸的轻轻颤动着,在灯带的照耀下闪着冰冷的寒光。胸口新穿的ru环也闪着银光,随着动作轻轻颤动牵扯着ru尖勾动着敏感的痛觉神经,伤口还有些红肿,胸肌上还有一圈被压出的红痕,让原本就艳红的茱萸更显红润饱满。
说是对镜自赏,但实则只是瞄过一眼屏幕便转开了头,缓步扶着墙走向邬凌的卧室。出了冰冷的浴室后地上就铺上了地毯,宁殊扶着玻璃墙轻喘着,他已经浪费了太多体力,之前一夜休整补回的体力显然被他浪费殆尽。宁殊看着地上柔软的地毯,并没有纠结太久就安静地叼着,镜头对着前方,握着手机跪在了地毯上,向前爬行。
很快手机又响了一下,刚刚爬到邬凌寝室门前的宁殊只好好停下跪坐着查看消息:阿宁真棒,出乎我的意料。等会儿给你一个奖励。
宁殊看了一眼消息然后关掉了消息,继续向前爬行,推开半掩着的门,果然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保温壶,还有一盘餐点——一碗青菜瘦rou粥和一碟小菜。
宁殊思索一下之后随手把放在桌子上,找了个不错的角度对着自己,然后坐在床边把保温瓶里的水倒进杯子里,抿了一口,微咸带甜,果然是加糖的淡盐水。宁殊就这样恍惚着抱着杯子喝了半杯才反应过来。他端起碗捏着勺子尝了一口粥,微凉的粥表层已经结成了冻,保护着底下的粥依然温热,底层甚至有点烫嘴。宁殊盯着粥碗上的一层米冻意义不明的笑了笑,舀起一勺含在嘴里,淀粉冻慢慢化开,高汤的浓醇逐渐蔓延开来,rou末炖得Jing细,青菜也煮得有些软烂,轻轻一抿切丁的小菠菜就在口中碎裂开,混合着开花的米粒,暖暖地顺着食道滑下去,依旧唇齿留香。
宁殊感觉有些恍惚,手持、青菜瘦rou粥似乎有一段被主人封印在黑暗之地的记忆在松动,莫名的熟悉感。记忆中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一片断层,不合逻辑——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曾经给他买过一台手持的家庭,但后来这台莫名其妙的就不见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台机是怎么丢的——姑且不说他不是个丢三落四的性格,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用过手持,可刚刚轻车熟路地从支架上取下机、随手就找到一个适合拍摄的角度,这种熟悉可不是第一次接触机的人可以做到的——那么问题就是,他究竟用那台机子拍摄过什么,又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留下?
他机械地向嘴里塞着粥,垂下眼睑静静思索,镜头那边的人也没有再发来短信打扰宁殊的思索。尘封的记忆被掀开了一线面纱,就在曾经轻松愉快的记忆中,他似乎曾经有过一位好友,他的名字已经被岁月磨砺殆尽,但记忆里留下了那个人的绰号:
-我的名字太难记了,你叫我“武陵”吧我就叫你阿宁好不好?
-嗯好啊,但是为什么你要叫武陵啊?
-你还记得《桃花源记》吗?
-记得啊!发现桃花源的是一个武陵人!
-对啊,你看我不是也给我们找到了自己的桃花源么?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往那边看,你看,那是你家。
-真的哎!你怎么找到的这么好的地方!这儿的视野很棒武阿陵!。
-(笑)是啊,所以想要跟你分享啊,阿宁。
为什么他们彼此叫得这么亲密,但我却会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记忆中的那张脸笼罩着一片血色的薄雾,为什么?难道他死了么?
-阿宁家有手持机吗?我们在这拍些摄像吧,听说这栋楼要被拆掉了。
-有啊,我明天从家里带出来!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