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硕的记忆里,杜维一直是一个很温和很书生气的男孩子,他的右手无名指带着一枚细钻银戒,谈起恋人的时候总是一副羞涩的表情。他的衣着很朴素,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世,有一次学生聚餐,他们系任临时有事走了,一时间没人愿意买单,他自己悄悄离席去前台结了账,路过的女学生说看见他从兜里取出一张黑金卡,怀疑他是隐藏的富二代,一时间学校里对他的传闻便风起云涌。
与连硕一样,他时常需要去教务室开长期请假单,两个传说中的人物总是不期而遇,还是这个温暖的少年每次主动打的招呼。有一次连硕的轮椅卡在了电梯缝里差点出意外,杜维顺手给他解决了,一聊天两个人都想去图书馆,就这么一起看书待到了天黑。
“谢谢你做了我一天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离开的时候他这么笑着说道,冬日里围着围巾的笑颜,一张口满是雾气,连硕还是第一次发觉一个男孩子可以这么好看,谈吐优雅学识丰富长相还很干净,一枚订婚戒指就谢绝了周围所有女性的爱慕,简直是当代好男友的范本,可他那位恋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去世的那天周遭议论纷纷,校园论坛上的帖子各种Yin谋论,有人瞧见他总是坐上一辆黑色豪车,里头的司机却不是很看得起他,也许他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出轨情杀也不一定,毕竟警方的公告里写的是出于隐私保护决定不公开死者案发详情,那就留下了很多联想的余地。
连硕当然知道他绝对不是什么小白脸,因为他对察觉杜维取向的那天印象实在太深刻了。他的“恋人”居然在校庆典礼那天给他塞了根内置按摩器,远程Cao控的那种,一整天都看见他在难受地发抖。连硕在他的请假单上看过事假理由,他似乎生了病,需要在家静养,连硕以为他病发了,拿出手机就想打急救电话,被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惊到,然后就随他去了医务室,拉上帘听他委婉地告知了真相。
“他说会在庆典直播里看着我,我必须回去了。”杜维拒绝取出那个让他为难的玩具,迎合着恋人的喜好急于想要回到大礼堂的直播现场。连硕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很久,他并不在意杜维的取向,但是显然他的爱情有点问题。
“其实我有两个不同的恋人,我只希望他们永远不要注意到对方。”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诚实温顺的男孩子会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举动呢。
在连硕的调查文档里,有一个名叫林知秋的文件夹,里头有关于这个名字的前半生所有资料,至少在他查到那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之前,他都不知道这其实是自己以为的那个叫杜维的朋友的人生档案。
再度打开他,这个少年的生活终于重新整合在他的眼前,原本以为偏差人生走向杀人犯的思维路线,也终于回到了正轨。
林知秋是没有父母的弃婴,辗转过很多城市才来到临近市的下级城市,得到了孤儿院的安置。他入院的资料填写的是2004年,但是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关于他更多的记录,紧跟着下一条就是2012年的被领养手续。为了查询详细的资料,连硕废了好大的劲通过给市立图书馆捐款的名义向这家孤儿院发起了幼儿读物慈善义卖,然后从收回的整整四千份废旧书本里,愣是翻出了一本署名为秋的小日记本。
秋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他每天会安静的上课,安静的午睡,安静的做活动,和等待领养日。他在教官眼里是院子里最漂亮的小孩,眼神清澈,皮肤姣白,回答问题逻辑清晰,有礼貌有教养,这样的孩子应该是很快会被领走的,可是他却一直留了下来。
他在日记里写道,他不能参与任何拍摄活动,不能留下相片被外界注意到,也不能跟临时入院的陌生工作人员对话。他会在领养日那天被老院长叫去办公室,趴在窗台上隔着帘缝看一个个美满的家庭领走属于他们的孩子,而自己,则要保持安静,安静轻声地叫那个抱着他大汗淋漓的老男人“爸爸”。
“小秋已经有自己的家了,不需要外面的人来养,小秋要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那个男人总是一边喘息一边反复在他耳边教育他记住这件事,秋每次都会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大人将玩偶送给一个孩子,摸着头叫他们拥抱自己的新家庭。
“爸爸...爸爸...爸爸...”
没人听见秋的呢喃,窗户被他呵出的雾气染白,又渐渐透明,春去秋来就这么日复一日,林知秋这个孩子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成为了院长饲养的宠物。
他日记的最后一页记录着他在孤儿院的最后一个领养日,那天“爸爸”给他穿上了白色的丝袜和粉色连衣裙,他穿不惯松糕鞋一直被顶得站不住脚,“爸爸”生气了,用红酒瓶惩罚他,他没忍住哭了出来,回过头才发现外面的帘子被拉开了,一个瘦瘦高高穿着长西服高中生模样的男孩站在窗前一直注视着他,那个男孩忽然抬眼盯着他身后的男人,一歪脑袋勾唇笑了起来。
“爸爸说孤儿院的孩子年满十四岁还没有被领养走的就会被拉去做苦工,因为有他一直保护我,我才能一直留在这里安心睡觉,可是今天爸爸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