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的一天,由于英语老师生病请假,下午第一节的英语课被临时调成了物理。物理一下连成了两节,韦常在毫不犹豫地拿出其中一节进行随堂测验。他有这个习惯,尤其在期末考前,总要找时间再摸一摸所教班级的底。今天两节课连在一起正合他的意,一节写卷子,一节讲卷子。
同学们怨声载道,不单因为“袭击”来得太早太突然,更因为这种时候的课间休息也必然要贡献出去;现场打分所需的工夫不多不少,一个课间刚刚好。
几个平常就爱搭下茬儿的男生不死心地替全班做最后的挣扎,在座位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又是“抗议”又是“哀嚎”,此起彼伏软磨硬泡了一溜够,可惜皆不能奏效,讲台上的韦常在不为所动,手里照点着试卷,嘴上不疾不徐地回一句:“我意已决,休再废话。”看来脾气再好的老师也和学生不属同一“阶层”。小两年班主任当下来,所有老班会沾染的“恶习”韦常在是一样也没落下:拖堂、唠叨、占用副科课、以闲聊之名套你的话、在你想到想不到的任何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诸如此类,这叫个活学活用信手拈来。学生们哀叹他们的“常在”学坏了,又起哄说彭旭给他起的这个外号实在太有先见之明,怎么就看出他会朝着此路一去不返!
自高一迄今,乔扬一次也没有在这样的全班互批试卷的大随机中批到过彭旭的试卷。哪那么容易就赶上彭旭所在那一列的卷子正好分配到他这列,而他前面的五个人又碰巧都没有抽走彭旭的卷子,刚刚就落到他手里。每次都是默默祈祷,每次老天爷都听不见他。今天他同样没抱希望。果不其然。但他忽略了彭旭是有可能批到他的试卷的。
-【这卷子跟你一样是个处】
卷面底端乍现的一行铅笔小字给乔扬狠狠地提了一把神;这字体他瞧着太眼熟。他满心sao动,怀疑彭旭终于坐不住到开始调戏他了,又难信会有这样好的运。他回过神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去找彭旭。却没想,彭旭一脸的不明所以,丈二和尚一样与他对视一番,满眼写着:你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印着步骤分析。
乔扬糊涂了,心说难道弄岔了?可是除了彭旭,也没别人会跟他开这种玩笑了。他满头诧异,眼睛在卷子上乱晃,又一行小字钻进他的视线,就在试卷中缝另一边的对称位置。
-【你处女座的吧,有强迫症。】
嘿!这人怎么写个字还带大喘气的!难怪刚才那句结尾坠着个莫名其妙的省略号,合着还有后一半等着。装模作样,够会演的呢。
锁定了“嫌犯”,倒又一阵失落。乔扬遗憾彭旭并没有调戏他的意思,彭旭不过是在调侃他的卷面整洁。包括班主任在内的多位老师,都曾在课上专门表扬乃至展览过乔扬的试卷,说这样的卷面叫阅卷人看着就神清气爽。到彭旭嘴里,这成了“像个处”,也真亏他想得出来,服了他了。再说他自己不也是处嘛,还好意思拿乔扬取乐,乔扬也就是撸的没他多罢了。
一边腹诽着,乔扬一边把眼睛当成篦子使,心.痒痒地惦记着再刷出来几句这样的“调侃”。他可爱看死了!上这么多年学,试卷分析课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带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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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电路示意图的空白夹缝里,他险些叫出来。一个卡通版的“男性器官”?!下面紧跟着三个字:【爱吃么?】
别说手心发麻,乔扬一双脚都快踩不住地了。他根本没意识到他吞了多少次口水。心口没着没落的,熬得慌,但绝非难受,他忍不住要多咂摸一会儿这来之不易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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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啊,真爽。爽得上瘾。
他因此没有急着去看彭旭,也幸亏没急着,否则彭旭将很可能从他某个“不正常”的表情或眼神里窥探出什么;那些他一直以来藏着的,克制的情绪。
等稍稳住神,他想他大概是眼花了,彭旭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也不至于逮着什么牌出什么牌。他深吸一口气,再细看看,又似乎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器官,因为形状有区别。彭旭问他“爱吃么?”那看来是可以入口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他死活辨不出来。他实在太先入为主了,满眼满脑袋转悠的都是“光头和尚”,怎么也没法还原这画的本来面目。在他最擅长的物理课上,他的思绪完全被“有可能是属于彭旭的抽象版光头和尚”绊住了。
他简直不能理解,他第一反应怎么会是那玩意儿?天呐,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他这儿反过来了?最近春梦频繁,人都有点虚了,眼花情有可原。他算是没救了。不过彭旭也真够呛,想画什么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画出来呀,搞什么模棱两可?!整一个误导人!
空欢喜。
乔扬幽怨无比又无可奈何地调转目光,彭旭却不等他了,宛如个好学生一样低着头奋笔疾书。乔扬盯了他足足有一分多钟,他愣一下也没把脸从题目中抬起来过。绝对是故意的!
乔扬更熬得慌了,只把身体弓得更像只虾。
很快,他在卷子的又一副题干图里发现了彭旭的“友情提示”。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