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下午三点,骆长书“如约”晃晃悠悠地到达了海滨酒店。
昨夜被好兄弟们拉去喝酒,灌了许多。还没断片儿或是长醉不起,都仰仗于他一直以来的好酒量。
骆长书是没打算这么早来的,甚至还能再晚一些。一切事情都有人会去做,他只要在恰当的时机出现,然后露出“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的幸福笑容,就可以了。
他款步进入酒店大堂,揣着兜,闲散如逛花园。
令人失望的是,这里没有人来看他逛花园。相反,大堂冷清得很,抬眼只见服务生在给圆桌铺桌布。
几个小孩跑过去,男孩子穿着西服打着小领结,女孩则是坠着蕾丝花边和玻璃水钻的小白裙。骆长书对其中几个有些面熟,大约是亲戚家的孩子。有一个孩子眉眼秀气,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却长着女孩子的五官,骆长书认识,他的母亲曾经是小有名气的演员,父亲似是政界人物。因此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都能看出穿戴和长相的不凡。
他们跑过去,并没有因为骆长书的注视而停下来。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个年轻妇人经过时还是向骆长书点头微笑,礼貌地问候后,才小碎步追上了已经跑不见踪影的几个孩子们。
骆长书不辩方向,在大厅里绕了好几圈,直至本不在班的服务生都注意到这个闲逛许久的男人。
“先生,今晚的婚礼在海滨厅,您沿着内花园的观赏台走到底就是了!”
骆长书四平八稳坐在观赏台的八仙椅上,微风吹着,暖阳照着,旁边有人给他泡茶。
茶水沏好了,助理小跑回会场,跟元青报告他的情况。
元青侧过身,回头看了一眼骆长书,没什么表情。跟助理说了什么,骆长书也听不见。
观景台和会场隔着两层玻璃门。玻璃门光亮如新,连个手指印都没有,干净得看得见那边,也同时映得出这边。
骆长书见自己品茶的惬意样子映在一边玻璃上,而那一边是元青忙得焦头烂额。
他还在核查什么?这么点小事情都办不好。
骆长书浅浅抿了一口茶,甘甜的滋味逸满口腔。
元青穿了浅灰的西装,搭配和骆长书西装同色的领结。今天他们二人应该穿什么、做什么,都是事先定好的。
同行的酒店负责人给元青指了什么,他就仰头抬目看过去,下颌与脖颈连成刚毅的线条。他们又说了什么,元青跟着笑起来,线条这才柔和起来。
骆长书手上把玩着小小的茶杯,眼角的余光不止地观察着元青。他知道元青此时应该也在观察着自己。
茶杯沿着手掌的虎口滑动着,温润如真正的玉石。
骆长书发呆之际,元青不知什么时候穿过屏障,站在他面前了。
“你来了。“
”嗯。“
元青想说什么,又止住口:”司仪刚才和我说,交换戒指的部分不能再删了。你觉得呢?“
”嗯,你的婚礼你自己看着办吧。“
元青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黑色巴掌大小的绒布盒。
”我先做主买的。”元青将其中一个递给骆长书,“交换过就好了。”
骆长书内心冷笑,已经买了还假意询问自己的意见。
他接过来单手打开。是一枚银色的素戒,款式普通,无金无钻,只有绒盒上低调暗纹印着的品牌名证明了它或许价值不菲,不过仅此而已。两个男人结婚,穿着佩戴实在难成话题,戒指也是一样,交换过,就好了。
骆长书把盒子揣进兜里:“知道了,还有什么吗。”
“还请你演得像些。”元青替骆长书理了理领子,说话如私语。
骆长书搂住元青的腰,他看刚才撞见的孩子跑进会场,从贴近的他们二人身后又跑了过去。
”知道。“
婚礼音乐响起,他们手挽着手慢慢走上台去。
红毯是元青要求的,从门到台上的最短距离。
他们都没有父母到场,告别与谢双亲的环节就没有了。
喷的礼花还未飘完,司仪就已经喊起了交换戒指。
骆长书活了这么久才第一回意识到为何婚礼总是要走整套繁复的程序,否则就会像他们一样,毫无前戏地到了干瘪的高chao。
来看他们结婚的摆了十几桌,都是元青一个个Jing挑细选的宾客。入座的顺序,位置的前后,谁又与谁同桌,都是元青亲自定的。请帖更是他亲笔写好了,封上,再托关系者一层层地递上去。
在座的每一个人,不管远近亲疏,或许都察觉到了这场婚礼的尴尬,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心知肚明。更别说,参加他人的婚礼总有一种漠不关己的快乐。
骆长书从刚才那个西装领结的小花童手里拿过戒指盒,一手托起元青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指节的弯曲处,缓缓将素戒推进元青的无名指。深情总似一名温柔宽厚的丈夫。
元青眉目低垂,效仿他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素戒给骆长书戴上。也是同样地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