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华怔住,脸上笑容瞬间僵滞,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Yin郁在眼底弥漫,她看向对方,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侍女身在风暴中心,却似全然不觉一般,掷地有声道:“奴婢有一计策,愿为殿下驱使。”片刻之后,绫华眼中暴怒消散,映出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她想起方才,她亲眼所见,单单只是没出世的孩子,他们都如此用心,可见心中有多看重。绫华心头一凛。她受尽宠爱却也更清楚,父亲会想将她推上妖君之位,不过是因为他和母后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如今母后怀孕,不论母后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只要他生得健康,都会夺走她拥有的一切。父母的宠爱,唾手可得的妖君之位。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之前模糊的念头在这一刻骤然清晰。这个孩子不能生出来!低下头的侍女微微松了口气,突然抵着冰冷的石板,唇角缓缓绽开一抹笑容。成功了。……金晴兽未落之时,白皎已经从天上看到望月川。一整片无垠苍郁深绿的密林映入眼帘,闪烁着粼粼波光的河流截断东西,宛若一条玉带环绕其中,不远处,单单耸立起一座直插云霄的山峦,形似弯月,下方凝滞着一片白色浓雾,宛若人间仙境。这也是望月川名字的由来。偶尔可以看到一排排飞鸟,自林中飞射而起。得天独厚的自然风光令人心情舒适。白皎抿了抿唇,想起揭榜妖修提供的消息,对方成年后便在外游历,无意中来到望月川,狩猎了一只妖兽后修为突然莫名增长,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只是欣喜若狂。这样的好事也能被他碰到。于是他暂住下来,却在当月十五号,看到一只强大凶悍的妖兽吮吸月之Jing华,浓重威压使人心惊胆战。妖修不敢有半分犹豫,径直冲出望月川。许久之后,听闻妖君悬赏帝流浆的消息,他才想起这桩陈年旧事。“雾散了。”丛云拧眉,忽然出声。白皎顺势看去,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妖修没说,这里还有一处小镇。之前云遮雾盖,不见踪影,如今大雾散去,立刻将小镇显现出来,宛若一片叶子,镶嵌在山脚下。这是开到隐藏线索了?白皎看向两人:“我们先进去打探消息。”她不觉得能在密林深处,山峦脚下生存的小镇会是真如外表那样普通。白皎进入后,一瞬惊讶起来,这些人,竟然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镇民们脸色红润,面带笑容,时不时响起摊贩的叫卖声,路边几个玩耍的小孩子头也不抬,全然一副安居乐业的场景。越是这样,越让白皎警惕。忽然,一辆马车极快驶过,红色车厢鲜艳夺目,镇民们却在看到车子后,纷纷变了脸色。繁华的街道如同平静湖面,突然被人投掷下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小心!”白皎一眼瞥见一个小孩子似乎来不及躲闪,即将卷入车下,她飞身掠过,将他带离路边。小孩子呆呆怔怔的看着她,似乎还没缓过神,半晌,她突然听见对方稚嫩的声音:“姐姐好香。”白皎垂眸看去,瞥见他的眼神,不禁皱起眉头,心中竟然生出一种熟悉感,好似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只是一瞬,男孩儿略大的双眼变得清澈纯稚。白皎暗暗将这事压在心底。三人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夜半,万籁俱寂。压抑凄惨的哭声混杂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幽幽钻入耳膜,令人一阵毛骨悚然。白皎推开窗, 还没来得及侦察哭声源头,两道身影从已同时出现,正是紫川和丛云。两双清明的眼对准她。白皎:“……我们一起。”哭声在环绕镇子的小河畔响起。月色溶溶, 河面荡起一片碎光, 倒映出对月垂泪的清丽女子, 困扰白皎多时的幽咽声正是由她发出, 夜风微凉, 裹缠着哭声送出极远。
白皎并未急着过去质问。她眼神幽暗,一路找来早已发现问题, 白日里繁华热闹的小镇一到夜里,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即使哭声半条长街都能听见, 却无一人出门查探。她心中浮现起两个念头。若不是司空见惯, 便是畏惧, 畏惧哭声的主人,畏惧哭声主人背后意味着一切。“姑娘。”白皎出声。女子惊讶抬头,见到白皎后,那抹惊愕又变成了恍然。“是你。”她语气中含着深切的哀愁, 遮掩不住的眼底, 明晃晃地浮着一抹了然。作为小镇一员,她十分清楚, 眼前这人是外来者,也只有外来者才会循着哭声找过来白皎直接挑明来意:“为什么深更半夜在河边哭泣?”女子恸哭不已,声音断断续续, 说出发话却叫人大惊失色:“我哭是为了自己。”“我不想死……”或许是早就绝望,她也不再隐瞒, 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出来,白皎才知道, 看似平和的小镇里,实际上藏着一只妖怪。它倚仗强大的武力胁迫镇民们进行献祭,美其名曰娶妻,实际上,任谁都知道,献祭者的下场是什么。妖怪指定的时间是七月十五。阿秀,也就是女子因为生得漂亮,被镇民选中,她无法挣扎,父母都是平民的她也根本没办法挣扎。所有人都告诉她要以大局为重,为了镇民的安全而死,她死得其所。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阿秀不想死,于是她夜夜啼哭,为自己的悲惨命运而哭泣,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哭什么,可在他们看来,只要她还活着,平稳等到献祭那日,就是她最大的价值。况且,她身上早就打上了妖怪的印记,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生怕因此惹怒了妖怪大人。只有白皎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外来者,才会被哭声引过来。阿秀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