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别忙告诉我弟弟,过不了几天我就回来。”谢凯没有再继续追问,她看到吴菲前额的头发有些凌乱,这让吴菲的脸看来有些憔悴,谢凯想把它们拨回原来的位置,但又觉得有些突兀,但最终他还是伸出僵硬的手,把那些凌乱的头发从吴菲的前额清理开去,做完这些,谢凯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吴菲更多的保护,但事实上自己能做的并不多。他希望自己可以突然变得强大起来,在那种强大里,自己的胸怀会是吴菲的港湾,越是这样想着,谢凯越是困惑着。他帮吴菲拉上卷帘门,一路上他们再没说过一句话,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安静的一个夜晚,就像冬季冰封的湖面一般,僵硬而死寂。谢凯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但那些话总是□□涩的喉咙阻挡着,最终还是没有一句蹦出嘴来。
&&&&&&&&&&&&吴菲的爸妈,在广东的十年时间里,从玩具厂做到洗车店,从洗车店干到电子厂,最后他们在建筑行业稳定了下来,城市的新建对吴菲的爸妈来说是种幸福,幸福的不是他们可以享受这些新建所带来的改变,而是他们可以有干不完的活挣不完的钱。每栋楼房新建的第一步,都需要打一些基坑,这些深坑被灌上水泥插上钢筋后就是一栋楼的基础,这些基础就是一栋楼的根,这些根紧紧的抓住地面才有了稳固的上层建筑。吴菲的爸妈就是这些造“根”人,这个纯粹的体力活动有着不错的报酬,不错的报酬也代表着这份工作有对等的风险和辛苦。对于刨了一辈子地的吴菲爸妈来说,这种接近土地的工作,更给他们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所以在他们眼中,这份工作是不错的。他们转战在广东大大小小的工地,一栋栋建筑在他们造的根上拔地而起。在吴菲爸妈看来,让一座高楼扎根不是难事,但他们想在这座城市扎根却是个不小的挑战,无论从子女的教育还是自己的医疗,都是不得不得考虑的问题。所以和他们一样的人中,有一大部分,他们干一样辛苦的活,挣一样辛苦的钱,推倒老家一样破旧的屋子,又盖上一样崭新的房屋,他们和周遭一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就不会感觉到生活的天平没有向他们倾斜,于是在这种“一样”的圈子里,他们是局部快乐的。
&&&&&&&& 那天吴菲的爸妈像往常一样,扛着工具,去昨天他们还没挖成的坑,今天再努力一些,顺利的话,上午就可以找工头结工钱,于是朝霞在他们眼中是美丽的色彩。上午十点一刻吴菲的爸说有些口渴,于是他停下手中的活,去拿旁边的水杯,这时一辆拉脚手架钢材的货车从他身边经过,一个颠簸,没有锁死的车斗打开了,钢材倾泻下来,发出巨大的声音,在这种巨大的声音里吴菲父亲的喊叫声显得微不足道,直到钢材滑落的声音停下来,工地的人才听见吴菲父亲的喊叫。不过一切都结束了,钢材压住了他的双腿,他像一只被脚踩住腿的兔子,血丝布满了他的双眼,让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工友们把钢管一根根从他腿上抬开,直到露出血rou模糊的双腿。在上救护车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他痛苦的□□以接力的方式转嫁到吴菲母亲身上,她的哭着一遍遍喊着吴菲父亲的名字,医生说要一直这样喊下去,不要让他到医院之前失去意识,于是吴菲的母亲按照医生说的那样不停的喊着,喊到最后,模糊得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嘴里说的是什么,她拽着他的手,那只手的冰冷把她的温度也一点点吞没干净,直到两只同样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医生望着片子向这个农村妇女描述着她丈夫的病情,那些词语陌生而吓人,像一支支利箭射进她的胸膛,她看着那些片子在灯前清晰的黑白光影,在那些明暗里,她看到白天耀眼的惨白和黑夜无尽头的黑,医生指着片子上的一处,用笔在哪里绕着圈,说必须要从那里截肢。医生尽量把这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从树上折下一段枝桠。她想起这个男人如何用这双腿背起她摘树上的樱桃,如何用这双腿踏进田野把秧苗插成一排,如何用这双腿的起伏把房屋变得雨落不进,风刮不透,现在医生说要截断它,于是她望着签字单,不知所措,医生走出门去,说让她早做决定,房间里只剩下她和这张签字单,她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直到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断断续续落在了家属签名后的那根横杠上。
&&&&&&&& 吴菲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做完手术,他走进病房的时候,父亲正打着点滴,看到吴菲进门,他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母亲递给吴菲板凳,坐在父亲身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忍不住要哽咽,她努力的把这个情绪憋了回去。她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削起来,这种专注可以让她转移注意力,她在想等那个情绪走远些才和父亲说话。这应该是她削过最完整的苹果皮。她把苹果分成小块,把其中的一块小心的递给父亲,父亲摇摇头,于是吴菲把苹果放在桌上。隔壁病床的病友在家属的环绕下侃侃而谈。那个病人仿佛在阑尾手术之后看清了人生的大是大非,他向他们讲人生要懂得舍得和放下,道理大得连整个住院部都快装不下。围绕着他的亲人,用一阵阵的笑声捧着他的场,病房在这里更像一个舞台。邻床的吴菲和父母坐在那里,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他们在相同的时间忘记了要如何说话。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