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皇宫长廊的复杂程度超出了预计,原本就曲折的长廊在加上多重的装饰,遮、掩、漏、透的建筑风格,让从未迷失过方向的风朔烈迷了路。
“奇怪,这是哪里了?”
他好歹也才第三次来皇宫而已,前两次都是被人带领着转一转就回去了,况且任务在身哪有空去看地形。
四周的装饰较为简洁,与皇宫的帝王居所相比少了几分人气,但是庄正依旧,应该是某个大人物的住所吧。
反正都到了这里了,就进去参观一下好了,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顺手牵羊。
避过正门的守卫,绕道西侧的窗底下,里面透出几点微弱的烛光,让他认出了那里站着的是什么人。
“呐,那不是叶征么。”
站在床前的人正对着烛火,五官深刻的他由于纵欲过渡而笼上一层灰暗,原本英挺的身子似乎由于被自己的儿子逼迫退位而消沉了许多,即使他看上去苍老了,风朔烈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原纷尘的国王,现在有名无实的太上皇。
站在房间里的叶征漠然地对着燃烧跳跃的火焰。
退位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也已经没有开始时的愤怒,而且前线的动荡更为重要,内忧总比不上外患。
“呐,好久不见了,叶征先生。”
在寂静深邃的黑夜里,即使是轻声细语也依然清晰。
“是谁?”
就算现在已经不再是皇帝,但身为帝王的自尊让既是慌乱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在房间的一角出现一个影子,一袭黑衣完美的与夜色融合,单薄而修长的身躯散发异样的压迫感,双手环抱在胸前黑如绸缎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顽皮的跑到身前,失去血色的嘴唇轻抿,带着掌握一切的嘲笑,寂静如冰封湖水般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他。
“还认不认识我呢,皇帝陛下?”
幸好这里的建筑分多层,守卫只在最外层留守,不会听到这里的谈话声。
那熟悉的清雅的五官,虽然展现的不再是妩媚柔弱,但叶征还是认了出来。
“你是……水明楼?”
冷冷的扯开一抹笑容,伸出食指放在眼前摇了摇,“我不叫水明楼,我是风朔列。”
明明对方比自己更为弱小,那冷峻的眉宇硬是让他不能动弹,仿佛被一只正在悠闲觅食的豹子牢牢锁定的猎物,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靠近。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若换成以往他一定迫不及待的拉对方共赴云雨,但现在只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冰冷的气息从脚底直窜心头。
而响在耳边的话更像是死神的低语。
“顺便告诉你,我是翔宇最新上任的将军。”
漠然地看着叶征因为自己的施压而身体僵硬脸色苍白,风朔烈的心头一片漠然,既没有嘲讽也没有兴奋,只是冰冷一片。
“呐,还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若炎知不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叶征问的会是这个问题,风朔列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不知道。”
“不知道,呵呵呵…他不知道自己竟然爱上了敌人……不知道!哈哈哈哈——”
冷眼看着狂笑的叶征,风朔列伸手自腰间取出从未离身的长软剑,干净利落的一击毙命。
大理石地面上暗红的血自他的颈项延成了潺潺的流水,像是烟水江南特有的温柔的河,他的动作太快,细长的剑身未曾沾上半点猩红。
状似悠闲的将软剑缠回腰际,风朔列走向烛台,将烛火倾斜在纱帐上,赤红的舌伸向脆弱的兰纱,危险而优雅依旧。
“失火啦!”
“快灭火——”
在守卫因为烈火而混乱之际,风朔列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以为明天一定可以再继续的;有很多人,以为一定可以再见面的。于是,在暂时放下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心中所有的,只是明日又将重聚的希望,有时候,甚至连这点希望也不会感觉到。因为,总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昨天,今天,明天也应该是没什么不同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天,在一放手,一转身的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会从此永别。
“什么?”
叶若炎不敢置信的瞪着地上的侍卫。
“你再说一遍!”
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跪在地上的侍卫禀报道,“静尘宫突发大火,太上皇驾崩。”
太上皇,驾崩!
叶若炎怔怔的坐在龙椅上,拒绝接受这样的信息。
虽说是自己逼迫父亲退位,并将他软禁在静尘宫,可他并没有想过要加害自己的父亲,更不用说是永别了。
厅堂中的气氛凝重,众人都不禁屏息以待纷尘王的指示。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