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来的很快,证明死亡的那一天。还记得银杏叶掉在地上很漂亮,奚暮轻轻拾起,问眼前的啊雪:“认识我,后悔吗?”
“怎么会?”
“那你……”奚暮顿了顿:“给我拿一下披风好吗?我厢房里,那件白色的。”
“好。”啊雪温柔的应道。他转身,没有看到奚暮的身影,渐渐透明。
奚暮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知道只是普通的中毒,怎么会灰飞烟灭呢。其实,那是一场交换,灵魂的交易,在爱中沉沦、湮灭。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临近死亡,他的记忆便越来越深刻。那些欢声笑语、刀光剑影、白骨累累。奚暮轻轻念叨:“对不起。”可惜那个人,永远都听不到。
很多年以后,啊雪总喜欢把玩一片银杏,他说:银杏就像奚暮的一生,无论如何,总是美的。他不像天黑前的最后一抹暮光,因为,他都是那么温暖的照进每个人的心房。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那棵银杏树下,有个未长大的男孩无声的泪水以及还未盛放便已枯萎的爱情,那稚嫩的、永远无法实现的诺言。
那场在时空中穿梭的梦,是谁人生的一大痛。
一年后
“啊雪,今天出任务。”夏子寒拿着一张卡片敲开了啊雪的房门,他就静静的站在阳台,长长的头发寂寞的迎风吹舞。夏子寒突然想起,啊雪在那个时空问的最后一句话:“你说,他走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像一个单纯的男孩提出一个单纯的问题,可是他知道,那已是他永不能愈合的伤口。
等子寒走后,啊雪摊开手掌,那张纸上有着娟秀的字迹:两世,足矣。
可是你知道吗,不够,一点儿也不够,还是会舍不得的呀。
拿过任务卡,看着那些一尘不变的交换,身体里那颗凉凉的珠子似乎在时刻提醒他,他的命,是谁给的。
那个女孩踏进那间古香古色的房间,看到白衣少年静静的坐在那里,黑发散落在座位上,美的像一幅画,顿时两眼放光,说话也有些结巴,“你,你好……是…是……那个……叫……叫过来……”啊雪打断她未说完的话,“请坐吧。”
“请问你要交换什么?”
“我要用爱情交换财富。”女孩鼓起勇气说。
闻言,啊雪抬头打量女孩,女孩的五官不算Jing致,只是普通中带着点清新和干净。
“你确定吗?”
“嗯。”
“不后悔?”
“不后悔。”
啊雪笑了,是带着些嘲弄的笑,从没有人不后悔过,他相信,眼前这个女孩也是一样的。唯一不后悔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
眼前凭空出现了一张契约,女孩草草的盖上了血印就离开了,啊雪拿起那张契约,“你说,爱情和财富……”
子寒从屏风后出来,拿过契约,笑道:“看你一脸嘲讽,怎么,看不惯?”
“看不惯又能怎样?这又不是我的人生。”
“依我看,你还不如她呢,起码人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哦~”啊雪端起茶,嘲讽更甚,“失去后就想得回来了。”
“知道君上为什么要找上刚刚那个女孩吗?”子寒看着啊雪挑眉的样子,说:“就是因为她够自私,越是想要得不到的,越是失去更多。”子寒走之前拍拍他的肩:“等着他下次来找你吧。哦,对了,你的长发刚剪剪了。”
啊雪看着自己的长发,怎么忍心剪,怎么忍心忘记,那个人。
“夭夭,给我拿一下那件白色的披风。”
这件披风他放了好久,有一个房间,全都是他的东西,可啊雪从来不会自己进去,怕伤心。夭夭单膝跪地,“公子,忘了吧。”
啊雪似是没有听到,又说了一遍:“给我拿一下那件白色的披风。”
夭夭仍跪在地上不动,还是灼灼去拿的,“公子,既然回忆这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记得?”这个问题,啊紫也问过,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比回忆更痛苦的,是忘记。”他经常做梦,可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滩血迹,无论梦里梦外他都觉得很累很累,累得想哭,他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下他。
“夭夭,灼灼,你们愿意忘记吗。你们当初跟着我离开那里不就是为了不忘记吗。我还记得当时你们说,我是他珍之重之的人,你们要替他保护好我,照顾好我,可如今,又为什么叫我忘记呢?”啊雪顿了顿,又说:“明天我就让子寒送你们回去,子衿和子佩都该想你们了。”
夭夭还想说些什么,被灼灼拦住了冲她摇头,“公子,我们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们家公子泉下有知也会难过的。”啊雪挥手,让她们下去了。
他端详着手里的披风,许久,起身,去了那个于他而言尘封了许久的房间,他终于知道“物是人非”这个词有多么痛了,一闭眼,他就能看见他躺在榻上一面看书一面对他笑。“啊雪……哥哥……”他猛然睁眼,刚刚听到的声音就像幻觉,让他愈发觉得寂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