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两尺宽的小路,向西南方向行走了数百米,就有一个废弃的小村落,村口倒地的石碑上隐约写着上尚村的字样。村里的房屋门窗大开,望进去,没有半点人烟气息。
走过大半个村子,好容易听到有人声传来,我兴冲冲跑过去,一眼看到的就是喂我泥水的少年,流着眼泪跪在地上。他的身前,一个耋耄老者面色晦暗,眼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询问后,我才知道,那一碗被我打翻的泥水,是这爷孙俩两天的全部用水。那是从一个干涸的水塘里,向下挖了丈余每天才渗出半碗泥水。
这里是不存在我所知的历史中的时空。这是公元509年,这个所在的大沙国西北部,已经连续大旱了三年了。河道干涸,草木枯萎,牲畜庄稼尽皆渴死。千里之内,满目都是赤地。可恨的是,作为大沙国的最高掌权者——大沙王万俟逑是,每日只知荒yIn后宫,动辄数月不朝。而下属官员,也只知横征暴敛,鱼rou百姓。灾民们流离失所,迁往他乡。在缺水少粮的迁徙路上,流民们往往走不了多少路,就渴死在路上。两个月前,附近最后的一口泉眼干涸,村人终于无奈的决定放弃祖辈生存的地方,集体迁往传说中水草丰茂的南方。而眼前的这一对爷孙,老的老,少的少,就在这里留守着,能过一天,算一天。
我的罪恶感更深了。本着想要赎罪的心情,问少年要了几张油纸——这是他从村里的老伞匠屋里找来的——带着几只泥碗,在少年的带领下去到干涸的池塘边。
池塘比田地里好些,塘底还略有shi意。坑底放上泥碗,油纸平铺在少年挖出的泥坑上方,周边用石头密密压上。又捡了块小石子放到油纸中央。
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天空里半丝云彩也没有。这样干旱的日子,还会继续下去吧。
又挖了几个小坑,铺上油纸,底下置了泥碗。这样的高温下,水汽蒸发得很快,遇到油纸挡着,油纸不吸水,就会凝成水珠,顺着中间小石子所在的位置向下滴到碗里。这样虽然解决不了长期的饮水问题,但是短时间内能得到干净的饮用水。
少年听了我的解释,半信半疑地照做。到了晚上,惊喜地发现,每个碗里都有半碗清水。而大坑的碗里水已满了。
当晚,我们每人吃了半碗玉米糊——没盐没菜的,我竟然吃得十分香甜。睡觉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也需要走出去。
第二天,把大坑里的碗换成了水桶后,我去废弃的村民家中,寻找可用的储水工具。要在大旱时节安全走出去,水是至关重要的。便于携带的容器都已经被带走了,剩下的大件器具,我也无力携带。
翻找了一天,我整理自己的收获:铜茶壶一只,木杯两个,干菜两包,柴刀一把,竹篮竹筐各一只,地方志一本,还有一块未经加工的干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