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过的子夜坊,繁花戴着雨珠柔柔绽放,木叶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而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站在院中的君琊身上,聚Jing会神。
柔软的阳光映在少年的脸上,金色的光芒在长睫上跳跃,又在黑眸下晕染淡淡的影。名叫君琊的少年拨了拨挡在额前的碎发,露出秀气的脸庞,继续侃侃而谈。
“……子夜坊地势中间高四周底,若是扇坠在侯爷和婢女碰撞时掉落,便会向四外滚落。而上官侯爷当时并未站在最高点,所以,扇坠最有可能便是朝那个方向滚去。”
少年指向刚刚找出扇坠的方向。
“可是,这位小哥儿,”身后的祁大人探过来问道,“即使是将范围缩小到一个方向,偌大的子夜坊,小哥又如何得知扇坠就在那两块石板之下呢?”
君琊微微一笑,反问道“那么大人是否察觉那两块石板有什么不同呢?”
祁连一愣,目光在被翻起的大理石板上扫过,沉yin道“似乎颜色偏深一些,而且铺在上面时也有些不协调。”
“对,我也这样觉得。”人群中立刻传来附和声。
少年依旧从容不迫,回头问站在楼梯上向这边张望的五娘。
“君琊今早听搭建花棚的工人说砸坏了大理石板?果真有此事么?”
红衣女子点点头“昨夜大雨地滑,搬运木料的时候确有工人滑倒。”
“那么损坏的是否就是刚刚掀起的那两块呢?”少年继续问到。
五娘点头“因为天黑不便,就等到今早找人来重换了新的石板。”
“这就是了,”少年纤细的身影映进众人眼中,“因为昨夜破碎的石板被抬走,新的又没有及时铺上,所以扇坠在滚落时极有可能陷入黏土中。”
人群中有人点头称是。
“因为雨水渗入黏土,使土质变软,因此今早工人们再铺上石板时扇坠并没有被压碎,而是陷得更深。于是便在石板底下发现了这珠子。”
“原来是这麽回事!”
“扇坠果真不是被偷的!”
客人们恍然大悟,议论纷纷。
感觉到隐在人群中的罗衣和锦色感激的目光,少年勾起嘴角,眼底的涟漪若湖面的水波粼粼闪烁。
“不过……”祁连仍然不解,“小哥又是怎么辨别出哪块石板是重铺的呢?”
“若是晴天,自然可以从石板的新旧辨别,可是被雨水打shi的大理石,如何得知是新铺的呢?”有客人紧接着问道。
君琊从容答道“因为是新铺的,黏土未干,石板间缝隙较大,因此有不少雨水渗入,大理石的颜色便略显灰暗。另外子夜坊的地面呈弧形,每块石板都有自己的弧度,是个整体,而后铺的两块大理石无论再怎样仔细,都无法如原般严丝合缝,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有不妥之处。大人不是也发现了么?”
祁连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微微颔首。“想不到子夜坊竟有此般人物,令人刮目。”
少年亦是一礼,“大人过奖,”说罢,朝众人一笑,回身走入坊中。
把身后不停打听自己的看客留给五娘应付,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有些眩晕的头脑得到一丝清明,推门走入原来的房间,这里的人,才是真正需要打起Jing神应付的。
屋里温暖的空气夹杂着茶香扑面而来,少年抬眼看去,蘅舟正笑yinyin的看着他。
“君琊聪慧过人,让人佩服。”
少年敛衣颔首,“公子过讲了,君琊不过是托了两位的运气,若是扇坠弹到别处,恐怕早已落入排水槽,被水冲走了。那么君琊现在大概也已被杀了剐了泄愤了”
目光左侧一瞥,那人笑得怡然自得,眯着眼睛看向红发少年。
“小侯爷,我的宠物如何?”
上官离火把玩着手中茶杯,漫不经心道。“马马虎虎吧。”
“怎么可以这么说,离火?”蘅舟依然笑得温和,顺手将离火手中的杯子倒满茶水。
“不过,流渊。”男子侧头,一缕黑发自颈间流淌而下。
“难得如此聪颖的人,做宠物岂不可惜?五娘又怎么舍得?”
红衣女子连忙上前,“君琊只是客人让寄住在这里的,五娘不敢造次。”
蘅舟扬眉,细细品茶不语。
一旁的流渊却点点头,“是了,放在子夜坊这里白吃饭也让五娘为难。”
少年心里暗叫不好。
勾魂的美目扫来,紫眸男子悠然的支起一臂,状似询问。
“不然弄个头牌来当当?”
预感灵验的少年眉毛拧成一团,语气坚决。
“如此厚爱,君琊恐怕无福消受。”一旁五娘的身子有些紧绷。
流渊神色不变,
“成为子夜坊的头牌,不仅可以锦衣玉食,平日里行事作为也算是半个主子,即使如此,你也不愿?”
“恕难从命。”
空气一下子静谧起来,离火百无聊赖的赏着窗外盛开的木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