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怎么也想不到,扳倒了太子、贤王、西北王……仲衡甚至是亲身上阵,浴血杀敌,九死一生,跨过了一道道硬坎,最后竟然栽在了自己人手上!都怪他大意,或是该赞叹仲沿伪装得太好,他竟一无所觉。
叹罢,一张俊挺威武的脸占据了整个脑海。初见时的温和有礼,被婉拒时的恼羞成怒,一直到后来的死缠烂打,舍身维护。起初,为了明哲保身,凌天百般疏离,一次又一次地冷言冷语伤了那颗故作坚韧的心。后来,虽认清了心意,奈何皇帝虎视眈眈,他不得不故作冷漠,任由他拼尽全力,紧追不舍却无所回应。
与他相识不过三年,却是凌天这辈子活的最像个人的日子。若能重来,他定不会活得这般窝囊,将自己一直暗藏在皇帝的Yin影之下。他甘愿同仲衡携手,光明正大地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即便最后仍是同样的结局,至少这样,他活得痛快,无怨无悔。
只是这世上却没有后悔药。
他暗叹一声,耳边响起一阵盖过一阵的叫好声,鹅黄暖莺香的气味在鼻尖若隐若现,这是无双楼独有的香料。
无双楼?!
凌天蓦地睁开眼,眼前是一扇半开的雕花窗子,从窗外望去,三面阁楼尽收眼底,如此独特地四方形建筑,放眼皇城,仅此一家。阁楼中间的空地上此时正有个书生在上头口若悬河地说着故事。乍一听,说的竟是王左丞外甥无意间调戏民女,之后又失职的段子。
凌天略一想,这不是三年前的案子?左丞外甥王有昌在街上调戏民女被揍得四脚朝天后,没多久其下辖的司衣坊呈上去的御林军制的新一批衣袍竟少了数百件!
后来这事由右丞吕良平身后的大理寺接管,左丞本是想去求了皇帝的恩典,从轻发落。哪想这寻常女子般的生面孔,竟是名震大勍的唯一女将,而被盗的数百件服饰竟被贼人用作行刺南域王世子的伪装。
皇帝震怒,左丞也吓得去了半条命,最后皇帝顾念左丞膝下无子,仅此一条血脉,便没把王有昌赐死,留了半条命算是格外开恩。
凌天晃过神来,犹记得那年仲衡被皇帝一道圣旨,千里迢迢接回皇宫,明面上是为太后侍疾,暗地里却是作为质子,幽禁皇城,掣肘北征蛮夷,手握重兵的南域王。而自己则是被皇帝用来给南域王世子做面子的接应使臣,以示对其的看重。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点。
他这是灵魂出窍,故地重游,还是……
正想着,Jing致的镂空雕花小门被人毫不在意地一脚踢开,一人身着一袭改良过的苍青广袖长袍,披着长发,带着酒香,踏赤脚而来。走动之际,胸口衣襟大敞,两条大腿若隐若现,似乎只要他动作再大些,就能窥见更多风景。可惜即便他行动已如此豪迈,几处引人窥探的密地仍是被遮得严严实实,令人扼腕。
凌天失神地看着来人一张眉骨隆起,不似中原人五官的凌厉面孔,“褚临风?”
褚临风闻言,眼都不眨,顺手将一坛子就丢向窗边,坛子诡异地在空中平移,凌天顿时收起惊疑之态,一掌拍向椅面,借力翻身至半空,手掌不敢使力,小心翼翼地顺着酒坛子边缘旋转,在屋内换了好几个身法后,才一记漂亮的收身,稳稳当当地抱着酒坛子,立于矮桌之上。
这一幕实在太过熟悉,熟悉到十分地不真实。凌天发着楞,习惯性地将食指关节放进嘴里,直到剧痛袭来,瞬间清明了他的神智。
苍天有眼,莫不是让他——
褚临风原本端着架子斜倚在榻上,见凌天一副时而震惊,时而大喜的模样,不禁皱眉:“凌小侯爷,你莫不是中邪了?”他不过是去拿了两坛酒的功夫,怎的就从平日里的风流潇洒变成了现在的呆楞无神?
凌天这才回神,嘴角习惯性地扬起俊美的弧度,熟悉的对白脱口而出,半是抱怨半是调笑地叹道,“要喝到褚楼主的酒,还真是不容易。”说话间,他眼眸微动,道不尽的风流之意。
褚临风见他恢复以往的姿态,也不在意他适才的走神,重新摆起傲慢的架子,斜着眼不冷不热道:“既然如此,也请小侯爷不必勉强,无双楼随时恭送凌小侯爷。”
同样的熟络的场景,同样刻薄的对白,和记忆力分毫无差……
此时的褚临风,还没暴露作为仲衡安插在皇城中眼线的身份,众人皆以为无双楼背后是右丞吕良平,只有少数人知道,无双楼无论财力势力,都不是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右丞能支撑得起的。他曾经几番调查试探无果,甚至一度以为他是西疆王的细作。
毕竟当时的仲衡实在隐藏得太好,让人无法怀疑这么个桀骜不驯,冲动无脑的少年会有如此野心和缜密的心思,在暗中将势力拓展地如此庞大。
等等,西疆王?!
凌天脑海里突然闪过往日的片段。若无意外,此时仲衡已然在入皇城途中,皇帝命他至禹城百里相迎,昭显对南域王的皇恩浩荡,慰其对北边战事的劳苦功高。
仲衡……仲衡……
这个名字犹如魔咒般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催促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