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出现的于凡淡漠地问道:“夫子,需要帮忙么?”
此时的俞碃已是面无血色,冷汗连连,他顾不上回答便倒在地上,俞洛从他的背上滑落下来,正好被于凡接住。只见俞碃再也忍受不住,竟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洁癖?
于凡没有上前拍扶宽慰,他只是单手托着没有神志的俞洛,呆站在一旁,直等到俞碃吐到再也吐不出东西的时候,才说了一句,“夫子,我们走吧。”
俞碃难受的点点头,勉强站起来身,看到自己的袍袖已然沾染污浊,毫不犹豫地将整件外单都脱了下来,扔在地上。
于凡同俞碃回到书斋,男人走进中厅便像是虚脱一般地坐在椅上,这时候还未到讲学的时候,所以讲堂内显得异常空旷。
于凡把俞洛放在一旁凳上,顺便帮忙擦洗。
于凡不会医术,也找不到可以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只能等夫子缓过劲了再出手医救。
他一边擦洗,一边把弄脏的衣服从俞洛的身上扒下来,不料于凡刚松开男孩的腰带,一个玉佩般大小的物件跌落下来,与地面相碰,发出一声“叮”的脆响。
俞碃闻声一惊,立刻坐了起来,然而已经太晚,于凡已把这个物件捡了起来,并拿在手中翻看。俞碃暗暗期盼于凡不会认得这个东西,可惜少年刚一开口便撂出一句掷地有声的话来:“这不是闾国王族的乿鹰么?”
之前他听高远康讲过——这个世界的人还很迷信,不同的国家或族群都有自己所信奉的神灵,甚至还将这些虚无的形象抽象出生动逼真的彩腾来。
其中,闾国王族所信仰的神袛形象就是于凡手中的乿鹰。
在瓴王攻占闾国王宫的时候,瓴军大肆搜刮闾国国库,待到战乱平息,赵瓴瑜就将大部分宝物赏赐给功绩卓越的将军大臣。其间高远康看中了闾王御用的一支狼毫,向瓴王讨要,瓴王允了——而在这支狼毫的笔身处所套着的白玉表面就流金雕刻着一只乿鹰。
后来,高远康又把这只狼毫转送给于凡。
于凡细看玉佩上面的乿鹰,觉得必然不会只是个凡物。
这时,一直昏迷的俞洛悠悠转醒,恰好看到于凡拿着父王赏赐的乿鹰吊坠,一时情急,居然也不顾身上的伤痛猛然夺回吊坠。
“……”于凡微愣,而后冷眼看着俞洛,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俞碃。
难道……
这个孩子与闾国王室有关?
于凡皱眉。
俞碃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竟会认得此物,也不知于凡心中作何想法,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这少年原本就是林邵楠推荐来的学生,他会不会是瓴国安插的探人?原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怕人知道的秘密,却不想俞洛的身份竟会这样轻易败露了……
俞碃对于凡的印象不好不坏,他知道这少年不苟言笑,但此刻却觉得难以琢磨起来。
“于凡……”
“夫子。”于凡不等俞碃将要出口的话,打断道:“夫子,您今日身体欠佳,是否还要上课呢?”
“……”俞碃一愣,忽而觉得今日确实不想授课了,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今日的课业就免了吧。”
“哦。”于凡应声道:“那夫子,于凡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少年弯腰施礼,不等俞碃再作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未能说出的话卡在俞碃的喉咙,他看着于凡毫不犹豫的背影只能把话又生生吞咽回去,只是额间的细眉皱得更紧了。
“夫子……”俞洛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瞥了一眼俞洛,叹了口气,“你身上并无大碍,先回房休息吧。我一会让下人叫郎中来再为你看看。”
“……”俞洛欲言又止,神情显得有些烦躁,但他还是忍住了,这是一种少年老成的隐忍,俞洛最终咬牙道:“谢谢夫子。”
待俞洛离开,俞碃也转身回了卧房,临进屋时男人吩咐下人,取消了今日的课业,并为俞洛请个大夫。
俞碃回到房中,不经意瞥见自己身上略显单薄的里衣,复又叹息一声,隔着屋门叫下人再烧一桶水来。
等下人备好了热水,俞碃便将房门横插起来,他像是极其厌恶地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使得赤裸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之下。但奇怪的是,俞碃身上的皮肤竟与脸上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随后,俞碃把手探向后脖颈处,摸索半天,一张完整Jing细的面皮被他揭了下来。
在面皮下的容貌要比俞碃的实际年纪更为年轻——白皙似玉的肌肤,雌雄莫辩的五官,细眉窄眼,薄唇瘦腮,细细看去明明是一副清冷的神情却意外透出一种清丽脱俗的魅惑。
俞碃先是洗去了脸上沾有的特殊粘着剂,再缓缓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俞碃一洗便是整整一个时辰,原本就不脏的身子,也被他泡得发白起皱才心满意足地起身,而后套上先前准备好的月白单衣。
洗澡的行为令俞碃平静了不少,他并不着急唤下人取走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