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夜夜都在舟上飘摇中度过,江面风平浪静,渡江人也,悠然惬意。
边君贺再也未提起过那夜所发生的事,祝笑悔似乎也忘了那绯红双颊,每当祝笑悔在船头小酌,他都会在一旁端着茶与之轻言笑语。
仿佛之前的置气,忧愁,不曾有过。
对词,赋诗,论医书,这样简单平淡的生活一直在重复,两人却都很用心的过着。
“祝兄,进来吧。”边君贺在门口唤着祝笑悔,祝笑悔顺从的走到船篷内,坐到边君贺身旁的椅上。桌上早就备好布条和药粉了,边君贺认真的拆开他手臂上缠着的旧布条,清理过伤口后又小心均匀的撒上白色药粉,那动作甚是娴熟,到换上新布条都一气呵成。
“愈合得很快。”边君贺满满笑意,拍了拍祝笑悔的肩,“看来我真是有当医师的天赋。”
“是是是。”这三声是,不急不慢,倒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等我们上岸了,你可得引荐几个大夫教我。”言罢还笑得狡黠,在边君贺的脸上,这样的表情可是少有的。
他说到上岸以后的事,却只字未提回京,是想让人放松警惕,还是换了心境,并不清楚。祝笑悔默然,边君贺却没有在意,面上笑盈盈的把换下的布条拿出去了。
平静的日子一直这么过,那日的话祝笑悔也没有再追究,直到边君贺又给老奴写信。
“祝兄,我有一事请求。”
“说来听听。”祝笑悔小啜一口清茶。
“再帮我送封信好吗?”从怀里掏出封好的信。
边君贺是一脸诚恳的看着他,祝笑悔却没有回应他的目光。
“既然如此割舍不下家里,何必勉强自己离京这么远呢。”似在问讯却一听便知是肯定的语气,边君贺即刻面色一沉。
“祝兄,我不是。。。”
祝笑悔却轻扯过他手中那封信,收入衣襟里。
“谢谢你,祝兄。”生硬而又沉闷的道谢。
相对无言,两人就那么杵在那,再也没有谁打破平静。
谁知,就因为他那么一句话,君贺晚膳时也扒拉着饭食毫无食欲,更是以疲劳为由早早歇息了。
药伯在一旁刚要问些什么,看见祝笑悔毫不关心的样子,终究也是没开口。
夜色渐深,船篷里的人早就入睡,只是眉头微锁,时而翻身,很不安分。
矮桌前,一人借着昏暗灯光,对着那摊开的一纸家书发呆。
“少爷,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呢,在为何事伤神呐?”药伯瞅见这人影,担忧走来。
“我没事。”
药伯走近,这才看清桌上放着何物。
“有什么不顺心吗。”估摸着君贺公子或许在这纸上写了什么让少爷不愉快的东西了。
“看来我真是错怪他了。”祝笑悔揉着自己太阳xue,起身回屋。
“老奴,你且不必担忧我安危。
我遇上一人,是我命里需珍重之人,
与之相遇后,不再衾影独对。
我与之,惺惺相惜,同舟共济。
甘愿远走,难再回来。”
以上便是君贺想要寄出的家书内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砸在祝笑悔的耳畔。
怪不得,自己那么说后,他笑得那么勉强。
他是真的想陪着自己,还是其实自己也不想他擅自离开,所以当时才会那么生气?
众多思绪,难以追寻答案。祝笑悔坐到君贺塌前,盯着那睡颜,随后把他冰凉的手放回被里,理好在他脸上散乱的发丝。
如往常,边君贺用过药膳便喝起了中药,依旧苦涩难以入口的中药也在日复一日中习惯了,亦如也习惯了在船上的枯燥生活。当初在军营、战场,心中满腔热血,脑里也只有为国效力的念头,再累也不知疲倦。如今啊,却是享受这平静生活。
“药伯,我喝好了。”君贺掀开船帘,映入眼的是一身素衣的祝笑悔,见他听到声响欲看过来,马上错开视线,低着头过去,别扭着坐到他对面。
什么东西被祝笑悔推到他面前,他依旧默不作声,没有抬头。
“看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呢。”淡漠却明显是放柔了的声音,终于令边君贺有所动容,他顺从的去看那被布包裹着的东西是什么,扯开结发现是一块块的深红色糕点,疑惑的望了眼祝笑悔,那人正抬眼笑着看他呢,示意他尝一口,他又顺从的拿起那软香小点尝了一口。
“怎样?”祝笑悔看着他眸子从无神到闪耀,略为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
“很好吃,谢谢祝兄!”那熟悉的笑容终于回到了他脸上。
“你喜欢就好。”祝笑悔又恢复神色自然。
“不过,这些是从哪买的?”又没上岸,船上也没那么多厨具可以蒸点心,边君贺实在是一时无法想通。
“这枣糕,当然是上次在集市上买的。你喜甜食,如果一开始便都拿出来,岂不是一下子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