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年是月过半头的时候回来的,带着豪迈的笑声,响彻在屋外的旷野边。刚进屋内的夏锦辰一听见声音,立即像是遇到救星了般摇晃着跑了出去迎接,旧痛却忽然袭来于是只得转了方向又朝茅房跑去。背后响着自家大哥更响亮的笑声。
我听见声音也走了出去,正好看见一个身穿藏青长衫的男子正在不远处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形象的样子。
那人发现我的视线,略微收敛了笑意,迈开步子朝我走来。
我见他三十来岁的样子,脸色不知是否因为赶路被风吹得有些通红,长得与夏锦辰倒有七分相似,只是轮廓却深了一些,不过最令我觉得喜庆的,是他那被特意蓄出的一小撮小羊胡子。
“小公子便是赖静涯吧!久仰大名了!”我本以为夏锦辰已经够热络活跃了,没想到这个夏锦年却更甚之,一见我就凑上前来抱了我个满怀,在我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拉着我走进屋内,“走走走,咱进屋说话!”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夏锦年瞧见屋里另一人时明显一愣,接着又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边笑还不忘边指着那头问我,“他,他怎么变成这幅德性了?!”说完放开了我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看着那个满脸布着红点底色却异常苍白的那人,好奇地戳了戳那人脸上的红点,问我“哟,这是哪来的麻皮脸?”说完捋了捋自己的羊胡子,继续转头颇具打趣地看着浑身瘫软的那人。
“锦年,救命,我快要死了……”麻皮脸已然无力反驳和气恼,他整个人因为经过前几番的腹泻已经毫无力气软趴在桌上,见好友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取笑他竟也无可奈何,只是抓着那颗救命稻草哀求着,柔弱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哈哈,太爽了。心下自发现钧临不见之后出现的一口怨气终于舒了出来。
“想不到潇洒自在的乌克苏也会有吃瘪的一天呐!”夏锦年在边上幸灾乐祸,复又想到什么似的开口道:“要我救你也行,我最近对玉器甚有兴趣,我听说你回楼兰之时,那汉皇帝赐了你块美玉……”不介意送给我把玩把玩的吧?后面半句话虽未出口,但其中的意味却早已言明。
看着夏锦年那双Jing光闪闪的眸子,我这才想起乌克苏曾经说过这人极爱财,看情形果然是如此了。不由地心中发笑,乌克苏啊乌克苏,算你活该了!
乌克苏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连着缀在上面的斑斑点红,像极了新鲜出炉的五谷杂粮粥,“夏锦年你这只趁火打劫的禽兽,你还有没有同情心了!”他想要咆哮几句,却实在提不起劲来,所以语气虽是气愤但气势不足听起来便有些不lun不类的。
“哈哈,同情心?你什么时候瞧见我有那东西了?一句话,给不给?”赤稞稞的必胜般的威胁。
“好,你狠!算你狠!”那块玉可是无价之宝,算是用半条命换来的啊!现在却这么轻易地要给别人,乌克苏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
我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地低头闷笑。那块玉我是知道的,是他在汉之时替汉帝勇敌刺客得来的奖赏,他能将冰冰带回楼兰,那次的出手也帮了不少忙。
算是答应的言辞瞬间让夏锦年眉开眼笑起来,小羊胡子一抖一抖的,煞是逗趣。
“那就说定了。哈哈,真是我的好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夏锦年转眼就变回了某人生死之交的样子。明摆着一副好处拿到了一切都好说的样子。
“……”乌克苏抬手抚了抚额头猛跳的青筋,咬牙切齿,“快点帮我!!!”
夏锦年点了点头,“得令!”
只见他瞬间又变回刚才那个热络的大叔,走到我面前轻声说道:“静涯,对付这种人,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点,下次再要教训他我来给你出办法,保证他生不如死死不如再死的……”我好笑地看着面前这张笑得异常邪恶的嘴脸,发现他嘴下的那措小羊胡子竟煞是可爱。
那人接着说,“这次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先饶了他吧,他现在这样子想必也已经受够了教训,你出了气就好……况且,我知你们此次前来是为了让我帮忙寻人的,他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又如何帮你们?”他笑得友善却暗带着威胁,字里行间其实讲的就是若你不给我面子,我就不帮你寻人。
jian商,果然是jian商,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心想这果然是个十足的财迷了。
罢了,反正今日我教训了那两人也出恶气,此时做个顺水人情也好,何况我现在的确还是比较担心钧临的事情。思及此,我便问面前那人,“这儿有茶叶吗?”
夏锦年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有的,我去拿。”说完转身进了屋。
此时夏锦辰也进到屋里,左摇右晃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说着,“静涯我错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我好笑,对着他们开了口,“记住,这次我是看在夏锦年的份上,才饶了你们的。不过,倘若下次再敢惹我……哼哼!”
“哪还敢啊……又不是……”麻皮脸苦笑着开口,后边的话却说的越来越轻,不过看他那副忿忿的样子,想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