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是阎王殿有名的大夫。
大夫这种生物,活得都比较讲究。
所以他每日早早地起床,闻鸡起舞,即使不会武功,也要在他的药田内走一走,散散步,呼吸呼吸空气,伸伸懒腰。如此,便是他的健康之道了。
入春转暖,一连几天的绵绵小雨滋润了他的宝贝药田。周易把这几亩药田当成身家性命,下了雨也撑着伞在药田里观察那些珍贵药草的长势。
正俯身蹲下细看,便看见油纸伞底下出现了一双Jing致的粉色绣鞋。女子嫩白纤细的脚腕看得他一时失神。
雨丝飘进周易的脖颈处,他不由得一哆嗦回过神来,颇无奈道:
“又怎么?”
“来找你拿药。”
刘婉微微俯身擦了擦绣鞋上的污泥,雨中的声音清远地不像来自近处。
“拿药?”周易站起身,瞟了一眼眉眼Jing致的刘婉,抑制不住自己的嘲讽:“上次的那些吃完了?那你大可放心——你这肚子里钻不出什么大胖娃娃。。。”
刘婉将她手中描花的油纸伞往后一抬,露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鹅蛋脸。红唇微微一抿便是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
“这次不拿那种药了,相反,我要的是能生孩子的药。”
这倒是让周易吃惊得张大嘴巴:“哪个男人能叫你为他生孩子?”
刘婉也不觉得羞耻,坦然地念出一个名字:“——楚封白。”
楚封白?!
这下周易的下巴简直到掉到地上去了:“你何时搭上了楚老板这条大船?——不不,我是说,你为他生孩子,他同意?”
“他若是同意,我也不必找你。”
刘婉露齿一笑,仿佛是在笑他傻一般。
周易二话不说便转身回了屋,刘婉跟在他身后进门,并不生气,只淡淡道:“我晓得你不敢,但我好歹是个主管,你妹妹的调派也全听我的安排,青楼那边也不是不缺人手,这事你该好好想想才对。。。”
周易气得将伞往地上一扔,只恨自己是个无能大夫,只能嚷嚷道:“你当我是华佗在世,吃了那么些伤身损Yin的药,还想怀上身孕,简直是白日做梦!”
刘婉淡淡地将耳边的一缕碎发捋到耳后,笑颜不变道:“知道难,但你的功夫在殿内也是有名的,梁慕的那个小孩子,就这么短短两年你都能让他这么长上来,我这也不叫什么大事。”
“这是两回事!他是先天身体有疾,你却是后天作践自己身体,当初我告诉过你那些药不能乱吃,你是怎么答我的?你说你自有分寸,你说你这辈子无缘为人母,也不想害人害己,这么会功夫就忘得一干二净?!”
刘婉敛了笑模样,微微蹙眉,像是懒得和他分辩,只道:
“我并非与你商量,医好了我,我保你妹妹平平安安,医不好。。。。。”
说到这她停了嘴,似乎是不忍心再说下去。末了,临走前还留一句软话:“我倒也不是非要威胁你,只是刘婉也是身不由己。这总管还能做几年?甘心做几年?什么时候才能不以色侍人而叫阎王殿服我管教?”
周易气呼呼地把地上的伞又捡了起来,破口大骂:“流氓!!你和梁慕一样都是强盗!是土匪!!”
土匪梁慕咬着一块热乎乎的蒸年糕看着他家梁念在院内身法矫捷地翻飞出剑,梁念的武功一天天进步神速,就连一向吝啬夸人的师父都对他赞不绝口,恨不得梁慕有他三分悟性,甚至常常亲身和梁念过招练武。虽每次都是以梁念落败收场,但是凡是在对战中露过的破绽他都从不会再犯第二次,反倒将师父的武功套路和个人习惯摸熟了,便日渐能和师父过上招了。
梁念武功学得好,最自豪的当属梁慕。然而梁念这两年脾气见长,他原本就斗不过这破小孩,现在更是常常吃苦受气。有苦难言,于是有时便喜欢吃着糕点围观梁念被打。
这次也不例外,师父和梁念过了百来招,寻了个空隙便挑了他的剑,接着顺势一剑抵在梁念颈上。
梁慕一大口咬下半块年糕,吐槽道:“输了输了。师父你是不是让着他?怎么打了这么久?”
梁念侧着脸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脸,英俊的侧脸已经可见日趋的成熟和刚练。他淡淡一笑,带着点帅气的痞意,突然趁师父不备,猛地将脖颈往那剑上一送,师父不可能真取他性命,只能飞快地往后一退,一念之间不及多想,少年已经一手握住了匕首,一股深厚的内力自剑上传来,师父折剑的手臂一震,受不住力地一弯,不过短短一瞬,形势急转,不容他反应过来,那剑霎时便顶在了自己的喉前。
梁慕又气又急地喊住他:
“梁念!”
梁念便急急停住了手,师父气息不稳地喘了一口气。梁念便笑笑地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生死一瞬,饶是师父再豁达都难以镇静自若。他看着梁念,毫不掩饰双眼中的惊讶和恐惧。
是。
恐惧。短短几日,他的武功又上了一层,恐怕不日便要超过梁慕,甚至超越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