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君灏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中,自他记事以来,大脑中被灌输的思想是终其一生与大汉势不两力,怎可让刘安三言两话就动摇其信仰,纵是这样,他想起母亲死时,他才七岁,瘦弱的母亲躺在床塌上,面色苍白,混浊而空洞的眼神注视着他许久,干枯的手抚过慕容君灏的脸庞,吃力的说着话:“灏儿,我可怜的灏儿,我便要去了,可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啊!”
刘安见慕容君灏此刻安静了下来,双目黯然,似在想什么,心想:让你多想想也是对的,如果能想明白这些道理,自行解散奇迹门,我刘安也是功德无量啊。
“我一生倾注的事业,只知道为匈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都不曾想过,倘若有一天,一人来告诉我一切只不过是浮光一现,你叫我怎么甘心。”慕容君灏颓然,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悲切的脸上,莹莹闪着泪花。
刘安看着不忍,安慰道:“有很多人一生生活在糊涂之中,至死方休,这些道理你迟早会明白的,我只是让你尽早知道,大汉与匈奴一战跨古亘今,匈奴必败无疑。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只想让你早点醒悟过来,将来少些悔恨。”
“你也是在关心我么?”慕容君灏闪烁着默沉的眸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将话题转移了开来,他只是斜着身子,并不敢越雷半分。
刘安不去追究原因,只是说“我并不能改变什么,但凡有点一丁儿机会,我不愿我身边的人留有遗憾。”
慕容君灏听得懵懵懂懂,但又听到刘安说他是他身边的人,心中无比的高兴,兴高采列的道:“你把我当身边的人了么?”
刘安详加解释:“凡是我认得的人,如果有机会为他们改变一些,我都非常愿意去作的。”
这几句噬骨的话一下拉远了刘安与慕容君灏的距离,刘安心中突然一紧,绝情的别过脸。慕容君灏沉默片刻:“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对你加倍好的,绝不再强迫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可好?”
在刘安心中,慕容君灏实在是没有信誉度,只听得三分真,随又转了话题:“有事情,还请你帮忙?”
慕容君灏一阵兴奋,因为这是刘安第一次请他帮忙,如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失望,他这样告诫自己,“什么事?无论有多困难,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你要相信我。”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刘安平淡道,目光始终没有落到慕容君灏的身上。“左护法,他……”
慕容君灏不悦,冷冷道:“他罪有应得,连累你做如此危险的事情,还好,我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将伸出去抱刘安的手又缩了回来。
刘安道:“后果不堪设想,为何你还要助纣为虐,任由白宁非残害奇迹门的弟子呢?你若要告诉我这一切你不知情,我是不信的。”刘安君子如玉,说话一向温润,却字字锥心。
慕容君灏一呆,声音暗晦,“你放心吧,任由他如何不羁,最多让他吃些苦头,还不致于要了他的性命。”慕容君灏凝望着刘安的容颜,“我虽为掌门,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你别这般看我,可好?”声音几乎恳求。
刘安心中一软,也自知话说得重了些,不由的声音矮了三分,“我哪般看你又有什么要紧,要的是你自己是否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慕容君灏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儿,似乎触动了他心里最深的弦,又感觉很陌生,“问心无愧,何曾几时,母亲告诉他,男儿应当顶山立地,勇于担当,问心无愧……何曾几时,父皇严厉训教:千秋万代,一统天下。”渐渐的,他早已忘记了可为问心无愧,奇迹门的掘起,他一度的嗜血如命,杀杀杀……在霞红的梦魇中,他不停的杀戮,嘶叫,只到Jing疲力竭。“问心无愧!”他自嘲的念着。
刘安看着慕容君灏几乎癫狂的模样,心就像抽丝一般,渐渐的剥离,离析。刘安起身坐起来,只穿了一件里衣,也隐约可见他瘦峭的身材,胸前袒露一大块雪白的肌肤,弯着身子,目光在慕容君灏脸上徘徊,久久不散,喟叹一声:“你定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儿!既然如此,就不要想了。”
慕容君灏平静后,目光拼接着刘安不隐的目光,他竟然心中一凛,有点儿甜,扬起薄薄的嘴唇,浅浅一笑,片刻,却缰在脸上,手中握着一块玉佩,绿光莹莹,突然青筋暴起,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匕首,剜向刘安,“这是什么?”
刘安心中大叫不好,看慕容君灏这模样,只怕要杀了他,索性一扬眉,口中迸出几个字:“云峥的玉佩。”
慕容君灏的瞳仁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炽热的火光似乎就要吞噬过来,刘安心一缩,目光移开。“你已与李云峥做那苟且之事了么?”Yin恻恻的声音,似一道寒光,直射过来。
刘安身子一软,向前一栽,正好倒在慕容君灏的怀里。慕容君灏顾不得吃醋,捧着怀里的刘安,轻摇着他“刘安,刘安!”
刘安软绵绵的身子,在慕容君灏的怀里摇晃着,“刘安,刘安,可是蛊毒又发作了。”任慕容君灏如何呼唤,刘安无骨的身子,一动不动,失去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