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这个常年冰雪覆盖的地方,雪片乱舞如鳞甲片纷纷坠落,沉甸甸的,带着暴戾的怨气,直直的由上而下,落在雪地里,发出咂咂的撞击声,湮没天地之间的灵气,抬头仰望,宛如一条条银舞白练,飞泻而下。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这一场雪下了很久,很久,李云峥从五道场巡查完工作,督导弟子们练功,这些都是他的本职工作,忙完这些,才出来,雪又积了数尺,在回廊徘徊着,雪片飘落在她高挽的青丝上,触及到凝雪的肌肤,微微生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浓稠的一团白晕,雪映的天地一片高洁,光刺眼眸微微生痛,李云峥揉揉眼角,感觉这光亮太刺眼,他打了一个寒蝉,竟然觉得冷,李云峥自嘲:这还真是稀奇的事儿,练功多年,有真气护体,早已不知道冷是怎么滋味了。今天倒低是怎么了?
李云峥耸耸肩,栊起双臂,怔怔的看着雪天,思量着什么……
一股清冽的雪香扑鼻而来,让人沁人心脾,李云峥一挑眉,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雪已停了,远际渲染着霞红,盈盈的射出些许软红,李云峥叹喂,看着这点点的霞光,仿佛看到了另一片天地。天山,这个苦寒之地,成为奇迹门诸多弟子安生立命的场所,他们是江湖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朝廷除之而后快的反叛者,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杀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枯燥无味生活中的一点儿慰藉,也许只有不断的杀人,他们才会觉得生活更加熨贴,自己还活着,他们早已习惯了天山的苦寒,他们是苦闷,孤寂,没有希望的一群人。
这绚烂的霞光,很美,很美,或许会给人带来一些希望,让这些为杀人而生的人得到心灵救赎。
一袭白衣的李云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淡淡的霞光洒在他洁白光滑的脸上,娇艳卓绝,空留人行处。
梨花潭还是氤氲着淡淡的白雾了,袅袅飘散在这冰天雪地里,李云峥瞧着这梨花潭悄无人烟,雪片乘树而动,别有一翻风情,李云峥解开衣带,赤身下到潭中,湮没在一片氤氲的白雾中,温泉似锻子缠绕于身,纵享丝滑,一阵阵暖流注入体内,双臂在水中漂游着,水池中荡漾着一层层涟漪,溅起朵朵的水花。
李云峥闭目,享受着温泉带来的快感,暖流源源不断的注入体内,仿佛置身于大炉中,烘烤着每一根毛发,思绪也越飘越远,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本来生活优渥的李家,承欢在父母的膝下,享受这天lun之乐,没想到,一夜之间,李家被毁,埋葬一片火海中,父母被杀害,妹妹含恨而去,自己怯弱躲在芙蓉缸里,亲眼瞧见巧妹被玷污,却不敢相救,活该只剩下自己一人屈辱的苟活着,懦弱的活着,在奇迹门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左护法,但骨子里的悲鸣、哀嚎,只有在这冰冷的夜里,雪山之巅,独自的趟泪。李云峥把头埋到水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心中的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周身的苦闷。
李云峥头颅渐渐浮出水面,shi润的玉面早已水泪不分,这时的霞光早已褪去,夜已到来,晦暗的暮色直压下来,好在雪发出幽幽的白光,映在这梨花潭,高洁出平湖,如牛ru般缥缈的微烟,丝丝缕缕,翠微迷幻,宛如身在仙境。
“哗啦”一声,一人豁然蹿出水面,挽出一个漂亮的水花,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李云峥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认清这人,“掌门,你怎么,怎么在这,这儿?”裸露的上半身乍现在李云峥面前,在雪光下更显得无暇优美,一捋捋shi濡的青丝,紧紧的贴在慕容君灏的双鬓,映着雪光,泛着水花。
慕容君灏戏谑一笑,捋着青丝,似有意无意道:“常常看到你们到这潭中捉鱼,改善膳食,我素来不爱吃鱼,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突然觉得就算不喜欢吃鱼,在这天山之上,捉鱼也是一种情趣,不然辜负了这一片美境!”说罢,右手扬起,手中正抓着一条鲈鱼。
李云峥脸色已微变,说话早已颤动,“掌门,掌门,第一次捉鱼就捉到一条鲈鱼,运气,运气实在太好了。”
慕容君灏一笑:“听小月说你经常到梨花潭捉鱼取乐,一定轻车熟路,我捉了好一会儿,才抓到一杀呢。”慕容君灏笑盈盈的望着李云峥,一幅向他讨教的神态,孜孜不倦。
李支峥哑然失笑,笑得极不自然,“也没有什么诀窍,我们也只是偶尔能捉到一两条,过过嘴瘾罢了!”
“是吗,可惜我不爱吃鱼,也不知道吃鱼的好处,我翻查了一下鱼的营养,对它却有了改观,书上记载:鱼rou质细嫩,温中益气,暖胃润肌,益气养血,柔筋利骨,等下开膛破肚时,你记得留一份给我,这美味我也好偿偿啊!”
李云峥清晰的看到慕容君灏的瞳仁中有了点星的寒光,凝聚出一簇越烧越旺的火苗。
慕容君灏接着说,两手却轻轻的抚弄着手中的鱼,鲈鱼早在他手中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奄奄一息,“原来这鱼很有意思,它喜光线,特别是在找食时,看到有光的地方便追着光线一路而来,最后浮上水来,我也好奇,这里怎么会有鱼游上来呢,原来这里每日雪光凝照,给这鱼儿创造得天独厚了觅食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