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行至城西,沿着灰砖高墙寻了半晌,房枷列牵着他在一朱门小户停下,抬头望去牌扁上刻有“静阑书塾”四字,房枷列给他装理一下衣衫,便进了这户院门。
院中屹立着一棵枝杆撑天的苍郁古槐,翠绿茂密,其荫覆盖着半个宅院,房静斋松开父亲的手缓步来到树下,仰望这巨大的绿‘伞’,狂风扫过树叶互相摩擦,飒飒作响。
“啊~~。”这阵风卷起的满地沙尘,拧起衣袖想拭去眼内沙粒,却听闻一少年的声音。
“衣袖不干净,用这个吧。”
迷蒙间略见一个白色身影,他伸手探去,接过那人的丝绢,等他抬头细看来人,却不见了。这时他才注意到院里都是一些年龄五至十三岁的学童,此时正是休息时分,孩童院里互相嘻戏打闹着。
四下寻觅那白衣少年,犹记得那人的身形要比自己高出许多,而声音……,想来还是先记下那人的声音,反正已在这书院内,这人迟早会再遇见,便把手上的丝绢收入怀中。
此时突闻身后有人唤他,只见房枷列与一位白胡子老先生并肩立于院中。
房枷列扶手向老先生深作一揖:“颜夫子,这是小儿,望您老收入门馆。”
“好,待我先看看这孩子。”颜夫子向他投来善意的笑容。
房静斋也正细打量这白发鹤颜,一身白衣的老头。
这年近八旬的颜夫子,身着宽大白衫,头上的白发梳有一髻用桃木簪子固上,白色的胡须扑在胸前,面色泛红笑起来一口白牙,甚是和蔼可亲。
院内学童们看见颜夫子来到院中,便前后相拥着躲进屋内,爬在窗边私下窃语嘻笑的望着这对父子俩。
“你叫房静斋?是吧?”颜夫子边抚着白胡子,亲和的问道。
学着父亲的样子规规矩矩行礼,道声:“夫子。”
“好,好。”颜夫子看向房枷列并点头示意。
屋内的学童们好奇的笑看这新来的孩子,他也回以一笑,淡红的嘴唇,挺挺的小鼻,大大的圆眼黑白分明,淡褐的眉宇,清秀的小脸。
“小三啊~”
众童中跑出来一个身穿布衣青衫的十三、四岁的少年,毕恭毕敬的向颜夫子施礼:“夫子。”
“小三,我与房先生去偏院交代一下,你就带静斋在院中四处看看。”交代完后,正欲离开却回身打趣道:“别把静斋弄丢了。”
房静斋轻笑着,发现这老头鹤颜童心,有趣得紧,不像一般的老者那样清高自肃。
待颜夫子与父亲离开后,屋内的众童都跑出来围着他四下打量。
众童中站出一小胖子不客气的问道:“喂,新来的,你叫什么?”
“房静斋。”
“哦!你家住哪啊?”
见小胖子双手叉腰摆出一付傲慢的样子,不以为然:“庆溪。”
“哦?城外啊,那你以后也住在书塾里吗?”
之前对书塾的事很是反对,可是这城中看起来还是不错,而且老待在家里见那夫妻二人,心里也不太舒服,心里暗笑自己:“前世本就不是个多情的人。干嘛,对一个男人留恋不舍?”
“嗯。”打定主意便应声回道。
几个孩童便一拥而上把小胖子挤到一边,争相介绍自己所住的厢房还有空位想邀他为伴。房静斋不明众孩童的意思,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合宿的事。
此时小三推开众人:“好了,好了,别吵了。人家刚来不熟悉,再说了跟谁合宿由夫子来定,不可私下相邀。”
众人被小三一顿呵斥后才闭上嘴左右相视,这时小胖子从众人身后挤进来说:“就是,就是,小三哥哥说得对。”
“小三哥哥,我那屋也就我一人住着,你看……”小胖子憨笑着对小三正说着,可目光还瞟向房静斋一眼。
“就你?”小三用手指着小胖上下比划着,又用轻视的口吻不客气的说:“你把尿床和打呼噜的毛病改了,再说吧。”
听小三这么一说,房静斋跟大伙扑哧一笑。
“好了好了都回屋温习,一会夫子考你们要答不出来的话,可要挨尺子了。”小三把一帮孩童赶回书堂后,转身对他自介:“我是夫子的侍童,叫德三,以后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小三哥哥吧,书院里的书册和各厢院的起居安排都由我来照看。”
房静斋心里盘算着:“此人敦厚纯朴倒没什么心眼,日后还要靠此人多多照顾,多贴着点也好有个方便。”
“那我叫你三哥哥吧。”
“啊?嗯……你,你随便叫吧。”德三显得很不好意思,在这书塾里还没人这么亲热的称呼他:“哦,对了,我……我带你去后院厢房看看吧。”
与学堂相连着的是一道蜿蜒的回廊,德三边走边与他叙解:“在这里就读的学童大多都吃住在书塾,书堂后院就是厢房,而厢房共两人合宿,起居自理,而且衣衫都得自己清洗。”
“啊?衣服还自己洗?”
“嗯,是啊。夫子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