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不舍得放下,苏子谭道:“我原来以为,要永远在一起,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他低下了头,喃喃道:“现在才知道,说什么永远在一起,岂是我们自己可以决定的。”
他这么一说,荞楚有些害怕,晶亮的眸子对上了苏子谭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你会有一天离开我吗?”
苏子谭被他这句话问得一愣,到底还是没有回答。
他是想和荞楚一直走下去,可是他又怎能够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一直陪着他呢。
若是数到三个月前,那么他一定会答应和他一起走到地老天荒;可是现在他不敢,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信心。明天将会怎样,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在学校里的测试一直能够得到很高的分,再难的题目,到了他的手里都是小菜一碟。因为那些看似复杂的问题,都有固定的解决套路。他从未觉得有固定解法的题目有难度,大约是因为有答案的缘故。
到了长大的时候,工作了之后,才发现那些计算是令人痛苦的,因为没有现成的答案,他们自己才是答案。
现在看来,最难解的问题是“明天”。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下一秒的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更毋庸说是“明天”。
明天的你还是你吗,明天的我是否还是我。每每午夜从梦中惊醒,看到满天繁星,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看到明月惊起星光消散,就觉得人世间都走了一遭一般。
苏子谭只在这个世上经历了二十八年,可是这二十八年实在漫长。
每一天稍微改变一点,一天一天,一天一天,很多天后,你就不是你,我就不是我了。
荞楚像是只还没有在长大的小猫,眯着双眼软软的蹭了上来,瞪着一双乌黑的眼睛,一脸期待的问他:“你会离开我吗?”
苏子谭仿佛中了邪,鬼上身一般转过脸来,失神的看着荞楚,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谁?”
“你是苏子谭。”
“你叫我什么?”
“子谭。”
苏子谭面容平静的看着他,瞳孔变得涣散,仿佛在透过荞楚瞳孔里自己的影像看见了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期,他撇了撇嘴角,忽然笑了,摇了摇头:“我不是。”
荞楚像是一条养久了的宠物,伸出手来笑着捏了捏苏子谭的脸:“我认得的,你是苏子谭。”
他趴到苏子谭的颈窝细细嗅着,伸出温热的舌头在他的喉结舔了舔:“气味都一样,我怎么会认错呢。”
苏子谭打了个激灵,猛得把怀里的这只poppy紧紧搂住,嘴上慌乱的呼唤着:“荞楚,荞楚,荞楚……”
“我在。”
搂着荞楚的那个人忽然止不住的颤抖,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我怕。”
荞楚轻松就把那个人挣开,换了一个姿势把他紧紧抱住:“子谭,我在这儿,你不用怕。”
苏子谭似乎是得了健忘症,又重复起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你认得我吗?我到底是谁?”
荞楚用嘴唇轻轻触着他的颈窝,说:“你是我最爱的人。”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字,这是第一次,他紧紧搂着苏子谭,不敢太重,也不敢太松,仿佛他是一个瓷娃娃,一不小心就摔了,一不小心就捏碎了。荞楚说:“当时我快死了,满心就想着你。”
苏子谭的眼睛清明了不少,望向荞楚的眼神充满了怜悯,捏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当时?”
“我从没跟你说过,追杀我的人是我妹妹。”
荞楚闭起双眼,仿佛忍受一种痛苦:“虽然我们兄妹俩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也没有什么矛盾,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恨我,要我去死。”
苏子谭全身都瘫软在荞楚的身上,蹭了蹭他,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荞楚,你不要想那么多。”
荞楚不依不饶的挨着他:“子谭,有一天,你会离开我吗?”
苏子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荞楚硬声道:“我知道,你这个意思,就是有可能了。”
他们对于彼此都太了解,一个眼神,一个语气,甚至用了不一样的一个词,都能感受到对方心情的不同。
他们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居住,小是荞楚特地选的,因为大了,怕住着不安心,整个屋子都空荡荡的,看不到人的地方都弥散着一股浓浓的鬼气。
苏子谭也觉得自己住在一个小屋子里面挺好,以前屋子也挺大的,可是太宽敞,宽敞到了一种空旷的地步,还不如两个人住得近一点,显得暖和,亲切。
苏子谭靠在荞楚的怀里玩着一个低智商的网络游戏,纯属放松:“现在是真的安逸,我什么都不用做,像是被当做一个超级偶像供养着。”
荞楚点了点头:“是,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挺好的,至少你不累。”
苏子谭自嘲的笑了一声:“何止是不累啊,简直不孝。”
他大概的估算了一下,自己已经上好几个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