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泠月白在御书房交谈,一直到天边暮云如火,房门才终于被缓缓打开。守在门口的洛青昱见到自己主子出来,边忙忙上前。
“月白告退。”
泠月白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表情,他拱手对皇帝道。皇上淡笑着,点了点头。泠月白便带着洛青昱离开了皇宫。一路上洛青昱小心的观察着泠月白的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出丝毫端倪。
“你在看什么?”
泠月白冷淡的声音响起,让洛青昱打了个激灵,他忙忙低下头闷声道:“属下只是看主子您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所以有些疑惑……”
泠月白的脚步不易察觉的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
“我没有事。”
洛青昱低垂的头微微一黯,回府的路上,二人再没有过交谈。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管家安城见泠月白回来,忙迎了上来,微微倾身道:“王爷,南宫府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请王爷过目。”说罢,取出了收藏于怀中的信件交给了泠月白。泠月白接过信,点点头,便回房了。
洛青昱紧随其后,到了泠月白房门口,却是踌躇着不知是进或不进。泠月白回过头看着洛青昱,许久,终是放下了手中的信,转身对僵立在门口的洛青昱道:“进来。”
洛青昱又低下了头,机械的迈动脚步走进房中。
“你最近很反常。”泠月白盯着低头不语的洛青昱。“在七绝城,你并不是这个样子。”
洛青昱一僵,头垂得更低了。
“自从来了这里,你便总是这样……”泠月白轻叹一声:“你若是想你姐姐,我可以将你送回去。”
听到对方话语中对自己的失望,洛青昱只觉得双脚一软,便‘咚’一下跪到了地上,双膝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洛青昱却是浑然不觉的疼痛,只是长大了眼睛看着泠月白,眼眶渐渐泛红,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宠物一般,开始渐渐泛起雾气的眼中尽是惶恐。
“主子……我不走……我不走,您……您别赶我走……”
泠月白不语。
洛青昱见泠月白这般的默不作声,当下便真的信了泠月白是要将他送回七绝城。想到眼前这个人已经对他失望,想到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又想到在临行前姐姐的叮咛嘱咐幻世的冷言威胁,眼泪当即涌了出来。他紧紧抓着泠月白衣袍的下摆,抽噎着,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这又是为何……”看着地上的少年,泠月白心下真真是有些不快。“眼泪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他轻轻扯出被紧紧握在洛青昱手里的衣衫,站起了身,不想再理会少年。
“哎呀哎呀……我看到了什么?王爷竟然在欺负一个小孩子?”
带着笑意的轻佻声音兀自响起,房门被人推开,泠月白一记眼刀飞过去,口气很是不善:“你又来干什么?”
“当然是阻止王爷您继续欺负小孩子嘛。”霂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坐到桌前顾自倒了一杯茶喝,无视泠月白越来越冷的脸色,饶有兴致的望着跪在地上低着头抽泣的少年,用诱惑的声音道:“小鬼,你家主子不要你了,你可知道为什么么?”
“霂!”
泠月白的声音似是有些咬牙切齿,他转过头狠狠的瞪着霂,这个男人,总是能挑起他的怒气。
“因为你太弱了哦,你家主子啊,不喜欢弱者的哦……”霂唇角勾起了笑意,挑眉望着泠月白,又带着诱哄的声音对地上的少年道:“想要继续呆在你家主子身边,你就要变强哦。”
洛青昱身子一僵,继而苦涩的抿起了唇,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不能像姐姐那样把那人服侍的妥妥帖帖,也没有能力保护那人,他只能跟随在那人身边,远远地,仰望着那人,与他人,越来越远……
“你……想要变强么?”恍惚间,洛青昱听到自己一直抱有敌意的男人低声说道:“你……想要变强么,然后,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是的,他想要变强,他想要保护,他想保护的那个人。
洛青昱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一脸莫测的男人:“我想变强,保护主子。”
“我可以帮你,但是,至于能不能坚持下来,就要看你了……你,可愿意?”
“我愿意。”
少年的眼神坚定,虽然他并不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不会后悔,甚至是许多年以后,当死之将至,他也不曾,对今日的选择有何怨言。
“很好……你到外面等着吧,收拾一下,你会离开这里很久……”
洛青昱点了点头,踉跄的起了身,当他转身看到一脸冷然的泠月白,身体微微的一僵,眼神闪了闪,握紧了拳道:“主子,请给青昱一些时间……青昱,会变强,会,保护主子……”
泠月白深深的望了洛青昱一眼,缓缓的点了点头。
洛青昱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扯开一丝笑容,最后看着泠月白一眼,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