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想过,他还会醒来。
一睁开眼,迎面就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他并没有太多的动作,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去了解他现在的处境。
或者他根本就不愿意醒来。
但是旁边的气息却让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他还是坐了起来。
闭眼,脑海里浮现的是一片璀璨的白光——他记得,这光是他在最后直接以自己rou身为介,封印那扇“门”的时候,自己所能记住的最后一个景物。
没有人知道,那一战的结果,就连他也不知道。
那时候他是和那个鬼王一起被卷入一个神秘的结界,所有在那里的记忆都好像被一层白茫茫渗着光的雾所淹没,就连最后传说中的“异界之门”出现,也带着一股不真实感。
但是那扇“门”的出现,带给他的撼动却是永远也消除不了——
仿佛是有人敲打着他的灵魂,一下又一下,从轻到重,最后像是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似的——
相反之下,之前和鬼王的战斗感觉更为不真实,就像是一段被生硬捏上去的记忆,那双红色眼瞳就像是隔着一个大洋似的,遥不可及;但下一刻又像是贴到自己的眼睛上,从那双赤瞳里可以看到自己的面容。
真亦假时假亦真。这是利嘉经常的口头禅。
但是,好像有一些重要的事自己还是忘记了。
很重要,非常重要。就比“徐一凡”的消失更为重要。
“徐一凡”,代表的就是前生的他。名字具有约束力,鬼王那时候为了战胜他,在最后一刻诅咒他的名字,确切说,是“夺走”了他的名字。
而毫无疑问,这个诅咒成功了。徐一凡的一生,现在就他看来就像是一个陌生人的人生倒带,尽管理智上知道这是自己的前生,但是却又像是别人的漠不关心。如果名字被夺走了,那么他曾经和式神作的认主仪式都会无效,灵力也会打了折扣。
不过他不在意,因为即使这样,掂量着只要是同归于尽,他还是有那个能力;他的式神本来就没有带一个在身边,全部都交给利嘉——利嘉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使用”他们,交给她他放心。
只是后来“门”出现了,他心思一转,索性使计逼鬼王接近“门”,然后用自己的所有包括rou体包括灵魂把这两者一同封印。
这种做法属于玉石俱焚,是万不得已时才会使用的一种方法——的确,只要有生路,有多少人愿意选择死?
但是就当时的徐一凡而言,世界上本来就没事会让他留恋,就连唯一的朋友也在他去日本前跟他说了,想做什么就去吧,大小姐她还想找乐子。
想也是,按她的性子,还没有人能欺负到她头上。
不过也因为这样,断了他最后一个求生的念头。与其死得一点用处都没有,倒不如留下一个完整的世界让她去倒折腾,那丫头可能会更高兴。
只是,现在似乎是出了乱子。照道理,他是应该形神俱灭,但是他现在明显是灵魂尚在,而身体皮肤接触到凉气的触感更是让他清楚,他的身体也在。难道封印没有成功?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还是睁开了眼睛。
迎面还是那一片黑暗,但眼角处却瞥见零零碎碎的光芒。而且身边有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终究还是一声叹息出声,“我是谁。”
他问道,只是声音里没有常人应有的起伏,那双仿若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仍然没有半点光彩。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死气沉沉,而是因为那双眼睛把所有的光芒都吸进去了,没有一丝光线可以从中逃脱。
只要凝视着那双眼睛,即使是灵魂也会被那双黝黑吸走。
他把视线往自己身上一扫,看见的是一个小童的身体,披着和中国古代农民小孩身上衣服类似的粗布麻衣,居然自己是穿越了,还是灵魂穿越?
一直站在他旁边亦虚亦幻的是一个紫衣女子。她一个福身,带着另外一个世界上的古侍女式的优雅,“您是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已经不是我,”他说道,带着一丝生人莫近的冷漠,顺带着活动一下藕节般的手臂,白皙的手臂上看不到青色的血管,“和你订立契约的,只是‘徐一凡’,而不是我。”
紫藤轻摇头,一双淡紫色的眼瞳低垂在眉睫之下,“但是您仍是我的主人。”
“……即使,我不是‘徐一凡’?”
“是的。”
“告诉我原因。”
“……这是殿下的思量。”
他扶额,“既然是她,那就算了。我从来就没看透过她的心思。”说的话罕有的带着一丝无奈,隐隐透出一点人气,但是这般气息只是转瞬即逝;在低头抬眉之间他又回复了原来的样子。“仅有你一个?”
“是的。”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想到又该是自己前生的那个朋友的某种干涉,而那人所学太多太杂,自己也已经对任何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视若无睹,不过居然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