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汾城,始为一渔村,人口不过数十,茅屋数间,村民生活苦之。某年,渔获甚少,村民饥饿交迫。村长遂率众举行祭典以求海神怜悯,奉上牺牲若干……祭典后,忽有巨浪涌至,待其退后,滩上多是搁浅之鱼。三目,鱼身青白,仿若无鳞;鱼鳃有刺,鳍作扬帆。形甚奇异。村民异之,去鳞烹煮,其rou质鲜美至极,食之飘飘乎如登仙境。有老翁啖之,枯发复生,脸色红润恰似少年,虎虎生风;有孩童啜之,力大无穷,仿若十八少年;有女食之,脸容娇艳,仿若春天花开……
是故,俱言为海神显灵……
——《蔺汾•城志》
玄青夜收到连珣的信是在接近黄昏的时候。那时候他正在书房,就着一豆淡黄灯光翻开《蔺汾•城志》。
刚沐浴完,水汽还没散去,玄青夜背倚着一张藤木摇椅,看他的神态温润中带着慵懒,还散着一头长发,其上隐隐可以见到水色;换上了一袭深蓝长跑,袖口处绣上的是淡银云纹,就只有腰间那一枚碧玉玉佩还在。细看之下那玉光泽温润,论玉质该为上乘,而且由于主人总是随身佩戴,所以更是增添了几分灵性,看上去尤为珍贵。
君子佩玉,春风化雨,修竹聆泉。
书是刚搬来的时候就买的,三年来就一直搁置在书房的书架子上,除了因为它的内容乏味没有奇闻趣事以外,最重要的还是主人家三年内很少住进这座院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随着生意在各个大陆上游走。
不过说是如此,每年的九月,乃至他还没置下着院子前,他都会抽空来蔺汾一趟,然后等九月街上的灯都灭了,他才会骑着一匹轻骑离开。而今年,已经是第十六年了。
他已等待十六年。
当年,也是这个岁数,他再一次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既然十六年都等了,他不急。
也不能急。
至于其他人——罢了,如果可以救得了,他还是会救上一救。
门外的小厮叩门而入,恭恭敬敬地递过一张花笺。
连珣在花笺上只是用他那华丽得足可以上字帖的字写下一行,说已经备下上好的酒,邀请他去城西郊外的悠然亭赏月。
玄青夜喜茶,也嗜酒。尽管在他这一身文人君子般的外表上看不出来,但是此人的确可以说是千杯不醉。
玄青夜看了看窗外,东边的天空已是一片黛青色,几颗稀疏的星子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天的一角。
今日是满月,月亮还要过上片刻才会升上树梢。万家灯火次第亮起,羹盘杯碗之声就像是秋夜草丛里的虫鸣声不绝于耳。估量着自己的院子距离城西也就一盏茶的时间,纵马缓行也就不消一小段时间就能到达悠然亭。
难得今晚连珣没有泡在温柔乡里,反而邀请他这个在他眼中就是一不解风情的木头去一起赏月,按常理,他自然是不会扫他的兴的。
只是,现在这个多事之秋,看来今晚连珣是要爽约的了。
希望明日不要被他寻去诉苦好了。
别人可能不知,但是身为连珣的知交好友,再加上玲珑心窍心思敏捷,还有咒术师的身份玄青夜自是知道得比别人都要多。在他看来,海神祭典远远不是他旁人看上去那么简单。
尽管他没有亲眼见过那两位昏迷的小姐——以他一介游商的身份,别人在表面上是有所尊敬,但是在背后则是嗤之以鼻;商人身份本来就不高,更何况他在蔺汾也没有关系,而唯一真正交好的连珣也是旁人眼中“不成器”的花花公子,如上种种,他连城主府都没进去过,更别说别的世家大族——但是就作为一个咒术师来说,他看到的是随着节日的到来,这蔺汾城里是越来越不平静。
尽管表面上仍是风平浪静,但是如他,如下午那个名唤“沉寒”的少年,却是清楚地嗅到空气弥漫着的不安。
连续忍耐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要出来了?
持续百年的祈求平安的盛典,真是可笑至极。
咒术师,是一群在市井之民间口耳相传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最多就是在父母吓唬夜哭小孩的时候会说:“再哭就让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咒术师勾了你走!”但是在普通百姓对咒术师就是这样听说回来,但只要是有点见识的就会知道,“咒术师”三个字代表的不只是危险那么简单。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天生的灵力,但是因为多数人的灵力总量都不多——这讲求天赋,而且没有适当的功法去特意刻苦锻炼——这些方法大部分都是豪门贵族之间的不传之秘,所以大部分人就停留在刚出娘胎时的水平,甚至随着时间会有所倒退,所以一般人通常都没在这股力量上放多大心思。如果不是有着百里挑一的天资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去锻炼武力,这纯粹是从后天发展起来的力量在性质上来说比灵力好控制,而且要比灵力好修习。所以除非是天赋异禀,否则大部分人都只是文人武夫。
而在人数不多的修习灵力的人之中,又有两种人尤为引人注目。一种是灵力本质为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