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的天气还热得要命,街边有很多卖西瓜的,沙地种出来的东西,远比在祈夏好吃。我吃西瓜从来都是一切两半,然后拿个勺子转着圈地挖出来。大哥一向细致,一个西瓜削皮去籽切成小块,使个签子扎着块吃。
惊雷从外面回来,深色的衣服被汗水打shi了一多半。我曾建议他换身浅色,可惜这人就是不愿意,说那颜色太招摇,穿不得。
“西瓜。”我热情地递上剩下的半个,但是他为难地看了一眼之后,还是接过大哥的竹签,从盘子里扎了个小块。
“我就说吧。”大哥高兴笑道。
我十分沮丧地从怀里掏出琉璃球,“惊雷,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家的。”
“什么一家的?”
大哥笑眯眯地结果那东西,对惊雷解释说:“我和岚儿在打赌,看你会选哪一种吃法。”
惊雷不由一愣,看向手里的竹签。自从跟着主子,有很多习惯都在慢慢改变,可有些可在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实在不是轻易能改得掉的。
“我下次记得改。”惊雷抱歉地说。
“不用!你可千万别学成他这样子。”大哥连忙摆手,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不爽地瞪他一眼,抱着半个西瓜去了客房。
白苏还是老样子,不言不语,魂不守舍。
“天气太热了,吃西瓜吧。”我把那半个西瓜放到桌上,拿刀比划着怎么割才比较合适。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要死不活的?”嗯,还是竖着切吧。
“没用的。不会让你死的。”
“你不明白。”太好了,终于开口了。
我转过身不耐烦地转动着刀柄:“你是恨他吗?”
白苏的神情有一瞬间僵硬,然后就是一直重复着那句“你不明白”。
“想死?”我放下刀子,笑嘻嘻地凑到他面前,“你到底是觉得自己该死,还是那个人该死?你认为他对不起你?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因为他爱你?”
“别说了……”
“你不去怨恨那些把你送出去的人,反倒恨死了贺兰耀。”
“求你,别说了……”他的脸色开始变得扭曲。
“你怨恨他,不过是仗着他爱你。”
“我没有!”白苏尖叫着抱住头,神色惊恐。
“你有。”我冷漠地吐出最后一句话,转身走了出去。
“岚儿,你做的过了。”大哥面色不愉地站在门外。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他这么不言不语的,我怎么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不管因为什么,只要开口就好。”
大哥的神色并不赞同,却没再责怪我,只是叹息着看向那扇门:“但愿如此。”
贺兰耀原本守在这里,死活都不离开,但他私回王都的事情还是让其他族长知道了,这几日正联名上书,状告他临阵脱逃,擅离职守。冰山只好押了他回王宫,试图给大臣们一个解释。
我没料到白苏的Jing神如此之差,半夜,那人就割了手腕,幸亏惊雷发现的及时,方不致于酿成大祸。
“割腕好玩吗?”
我好奇地转动着手里的刀柄,果然是把好刀,刀锋又薄又利呢。
“岚儿!”大哥厉声喝止,显然很生气。
我极无辜地吐吐舌头,朝惊雷使个眼色,他点点头,伸手点了大哥的xue道,把人背了出去。
床上的人面白如纸,本来就没大好的身体这次彻底毁坏了。因为消瘦,一对眼睛看起来格外醒目,就那样大大的睁着,好像在看着什么,但其实,什么都未曾映入其中。
我坐到床边,轻轻拉住他的手,缠着白布的手腕不堪一握。
“割的时候疼吗?”
意料之中,床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除了若有似无的呼吸,他和一具尸体没两样。
“伤口割得很漂亮,你一定是个出色的仵作。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贺兰耀是在断夕,你应该知道他去哪里做什么。说真的,我从没见过那种人,爱一个人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曾说过,最喜欢你切割尸体的样子,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北荒人爱好特别,可我现在才明白,不是因为喜欢看你切割尸体,而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是你。”
我说得缓慢而认真,可惜他没有任何反应,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他听得见。
“刀子割下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有没有觉得很冷,冷得像是全身血ye都冻结了。那种皮rou被拉开的声音,有没有觉得很刺耳,那血流出来的声音呢?会不会很恐怖,很害怕?”
握在手里的肌rou开始微微抽动,我低笑一声,紧紧握住他。
“是害怕的吧,你在害怕什么,是因为那个人吗?因为你爱他。”
那只手用力扣住我的手背,指甲几乎嵌进我的rou里
“你是爱他对不对?可是他骗了你。他不是什么商人,是北荒的王子,是破了断夕城,侵略了祈夏的敌人。他嘴里说着爱你,可却毁掉了你的家园,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