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初见时我是极喜欢的。彼时我才转世不久,前世太过惨痛的记忆让我几乎夜夜惊醒,整个人显得呆滞无神,娘怨我让爹失望,终日对我不假颜色,只有那个粉雕玉砌的胖娃娃一直亲近我,一张rou呼呼的小脸笑得分外可爱。后来有了大哥,有了师傅师娘,我终于可以慢慢摆脱那些噩梦,一点点变得开朗起来,可惜粉娃娃却不知何时变成了刻薄少年,一说话就气得我恨不能给他一个大耳光子。我本就是感情淡薄的人,加上那人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缘分就一点一点磨没了。是从什么开始,我见他,只余那一句腹诽的“姬小人”了。
松垮垮的袍子狼狈地罩在身上,看得出里面应该没穿什么,裸露出的地方布满痕迹,青紫交加。他的脸在灯影里模糊不清,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却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喉咙痛得厉害,有什么死死堵在那里,我想要上前,想要说些什么,可身体却不听从指挥,丝毫都不愿移动。蓦地,有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温度烫得惊人,像是在给我勇气。我不由冲贺兰情苦笑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冷。
“你到底做不做?”那头,情轩极不耐烦地催促一声,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我经不住口里又是一阵苦涩。
贺兰情拍拍我,冲情轩道:“我今天来,只是想同你说说话。”
“哼。”情轩冷笑一声,似是在嘲讽贺兰情的装模作样。然后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慢慢从Yin影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似艰难万分。他看都不看我们,径直走到圆桌旁坐下。
我这才能仔细打量他,只是越看心就越是难受,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一会发愣的功夫,贺兰情已经让人拿了酒食进来,他将东西摆好,拉着不知所措的我坐到旁边。然后将三个杯子满上,笑道:“二十年的女儿红。”
情轩不屑地一笑,“不用来这假惺惺的东西。怎么?还自个儿带着人呢。”
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我,“要说,这位还真是漂亮啊,您这是想来个齐人之福?”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奇怪起来,神情恍惚地盯着我的眼睛,
“小岚……”
我不由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怎么可能……”他猛然扭过头,嘴角挂上似嘲非嘲的笑意,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然后一头栽到在了桌上。
“你做了什么?!”我吓了一跳,连忙扶起情轩,怒视着贺兰情。拿起杯子闻闻,还好,只是迷药。我这样搂着他,才发现手下的身体虚弱到什么地步,那些狰狞的伤痕仿佛在控诉这些惨不忍睹的日子。心里酸痛难忍,即使我不喜欢他,可也决不愿见他被人这般作践。不行,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你不能带他离开。”贺兰情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断然拒绝。
“那就由他被人欺辱!”我冷笑道,感觉眼前又开始泛起红雾,那些恶心的事情……
“我带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并不是让你插手。”
“贺兰情,你混蛋!”我忍不住挥出一拳,不意外的被他握住了。
“昆老爷,您没什么事吧?”许是刚才的声音太大了,门外有人问道。
“吵什么,小东西发脾气罢了。”贺兰情镇定地高声回道,然后压低声音,“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我咬咬唇心有不甘,可看外面的情形,似也不能冒然行动,贺兰情既然敢带我来这,应该有他的道理。可他不是圣王吗?怎么可以放任这些畜生。
情轩现在轻得厉害,我把他抱到床上细细查看,有些奇怪,虽然他的身体伤痕累累,但那些比较严重的都是些旧伤,身下的伤痕虽然看着吓人,但多是皮外伤,而且看手法,留下这些痕迹的人,似乎对他心怀怜惜。心里的疑问愈加浓重,我现在完全不明白贺兰情在搞什么了。喂他吃下随身的药丸,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多少能让身体抵抗力强些。
我摸摸他的脸,发现有两道温热的ye体顺着鬓角无声滑落,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在屋子里又待了些时候,贺兰情算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弄乱了我的衣服和头发,抱着我走了出去。有下人将我们送至门口,前面进来的时候未曾留心,现下看来,这使馆的守卫倒也不甚严密,看那些人轻慢的态度,想必都知道情轩的处境,我应该可以从里面做些文章。
上了马车之后,我们并没有回王宫,而是去了垂珠阁。那个雍容大方的老板娘引了我们进去,端上茶水之后冲我一笑,翩然离去。有股郁气憋在心头,我闷闷坐着不愿出声。
“有人求我,要我帮他救一个人。”贺兰情像是全没看见我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倒上茶水。
“那人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居然说有人在虐待祈夏的皇子。”
“是谁?”我不由惊讶,贺兰情神秘一笑,“你的熟人。”他说着在我手心里写下一个字。
“是他!”我不敢置信,“这两人怎么会凑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