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流光就提着个大竹箱来了,身后跟着眉毛差点吊上天的玉三杀。流光将箱子放在桌角,行礼,“主子。”
司徒月在捏了捏眉头,慢慢站了起来,温声道“材料可全了?”
流光颔首,“已是全部在此,‘炙王鼎’与‘焚香碳’也从库中取来了。”说着便开了箱子,将一应材料都摆上了桌。“只‘银鹭引’只余小半瓶,不知够不够。”
司徒月在点了点头,“不妨事。只制这一次,想是应该够了。”
一旁的玉三杀听的云里雾里,便忍不住开口发问,奈何司徒月在并不搭理他,便缠上流光,“诶,什么光,你说那个什么鼎和什么引是什么?”
流光被他问的一愣,看了他一眼,又诧异地望向司徒月在,不确定地喊了声,“主子?”
司徒月在也是头大,便道“流光你带玉公子先出去,守在门口,若是我未唤你便不可随意进来,”说着,又看向玉三杀,意有所指地加重语气,“记住,是任何人都不可随意进来。”
玉三杀听了当即炸毛,举着短剑直指司徒月在鼻子,“诶,你个双生子这么说是什么个意思?!你看着你玉小爷说这些是几个意思?!你玉小爷是什么任何人么?!”
司徒月在皱起眉头,不悦地道“还请玉公子自重。”转头对流光使了个眼色,又道“这药对连少当家至关要紧,还望玉公子莫在此时‘横生枝节’。”
玉三杀恨恨地咬牙,不甘不愿哼了声,拽着流光便往外走。
流光被他拽的一个踉跄,有些无措地看向司徒月在。
司徒月在扯出个笑安抚他,温声道“去吧。”
门板闭合,司徒月在沉沉地叹了口气,随即神色一整,将注意集中到桌上。
要制的药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也困难。
连细雨的身体已被寒毒大肆破坏,并不能承受过猛的药力,所以药效首重温和。而制药一道也是颇有文章,不仅药材的品质会影响药效,制药的器具和计量、火候的把控都是极为重要的。
一分的失量便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便也同样可以用在这里。
此番制药容易在器具、药材齐备,而司徒月在本人也深谙制药之道,困难之处则在于作为药引的‘银鹭引’只够一次开炉的计量。要知道,开炉炼药的成功率从来不会是百分百——即便司徒月在号称‘神医’,也不敢保证制药能万无一失。
多思无益。
司徒月在脱掉衣袖宽大的外衫,用束带将袖口缠起,又将长发在头上梳成一团稳稳固定住。他神色沉稳,左手将炙王鼎托起,右手屈指在鼎三足有序轮番轻叩,而后指尖沿鼎口顺时针滑动数圈,几根手指跳舞般在鼎上舞动数次,而后左手将鼎轻轻向上抛起,右手含内力一掌拍向鼎底部,只听‘嗡’地一声轻响,原本平凡无奇的三足小鼎散出了淡淡的红光。
司徒月在轻舒一口气,将鼎放到桌上,手下不停,拿起一个略扁平的小盆。那小盆约莫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纹理略微凹凸,触手生温。将炙王鼎放于盆上,两者契合,牢牢卡住,而后又拿出了个五寸见方的碧玉盒,用两支玉筷子从里面夹了三粒豌豆大小的银白色物体放在了盆中间。
做完这一切,司徒月在仔细净了手。将桌上的一溜各色各质的盒子一一打开,而后伸出了右手。一时间只见指影漫漫,数种药材被飞快放入鼎中,不过几息之间,鼎内并不算大的空间已被填满。
额间鼻头早已溢出汗珠,背上衣衫也已浸出了水迹,但Jing神已高度集中的司徒月在已然无暇去顾及这些。他神色凛然,眼神专注,右手轻轻拿起一支长口白瓷瓶,左手发出内劲缓缓推向黑盆,只听‘轰’地一声细响,盆中的银白色小块瞬间冒出了蓝紫色火焰,炙王鼎的温度在瞬间升至极致,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浓郁奇香,鼎中药材在瞬间被烧成了黑灰。就在火焰跃起地瞬间,司徒月在右手拇指拨开了瓷瓶的木塞,在药材烧成黑灰的刹那将瓶中的ye体倒入鼎内。
ru白色的ye体从一尺的高度流入黑色的灰烬中,并没有溅起丝毫灰尘——黑灰已在碰到ye体的瞬间被吞噬。三息过后,黑灰白ye已然不见,鼎中出现了一汪碧透的清ye。司徒月在又拿起那双玉筷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黑盆,将那三颗散发出极高温度的银白色小块夹了出来,小块离开黑盆便匿了火焰,司徒月在也不在意,只打开玉盒便将之放了回去。
做完这一步,司徒月在脸上严肃的神情稍稍和缓,屈指数道指风弹向炙王鼎,很快,炙王鼎又变成了原本平凡无奇的样子。拿了一只碗将鼎内清ye倒出,刚好盛了七分满。
白色的瓷胎,碧透的ye体,看着非常清爽。想来,应该会符合连细雨的口味。
司徒月在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神色。他一手拉开了头上的束缚,缎子般的黑发瞬间披散,
他疲惫的揉了揉额角,靠坐在椅子上,口中低哑地唤道“流光。”
流光轻轻将门推开,端着个盆子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