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冽独自坐在院子里,手边的石桌上两坛子酒一坛已经见了底。头顶的半轮月遥遥挂在深幽的天际,冷冷的洒下一片银辉。
季影寒走进院子时,看到的就是玄冽抬起酒坛子猛灌的情形。他几步上去夺下来玄冽手中的酒坛子,里面的酒已经寥寥无几。
“你伤刚好,怎么能这样剧烈的饮酒?”季影寒的话里,带了三分责怪三分关怀。
玄冽抬起头,歪着脑袋,斜斜的看上去,眼中那份冰冷堪比月光。
季影寒心中一凉,虽然回来之前就做好了玄冽与之对峙的准备,但此时看到玄冽这样的目光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恭喜季盟主了。”玄冽微微一笑站起来起身回房,“得偿所愿。”
“玄冽,你听我解释。我……”季影寒跟着转身。
“不过季盟主可否告知,在下的朋友叶南卿如今身在何处,是死是活?”玄冽打断季影寒的话,背对着他。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季影寒看到叶南卿的留书时表情会有几分怪异,原来他是早就想到了那封信根本就不是叶南卿写的。云辛和叶南卿在一起那么久,模仿叶南卿的字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季影寒沉默了一会儿:“云辛没有告诉我他的行踪。”
玄冽嗤笑一声,反问:“你觉得我还会信?”
“我并没有骗你。”季影寒说。
“没有骗我!”玄冽转过身面对季影寒,紧逼着季影寒的双眼,“这还算是没有骗我?前几日我说想去白家武场时你还一副事不关己不感兴趣的样子,敢问今日你上擂台赢得这武林盟主的位置难道只是一时兴起?”
“未门要致南卿致叶家于死地,我和南卿前脚离岸后脚你和云辛就跟来,这难道还真是担心我两人安危不成?”
“一个月前面对那些个杀手你尚且只能勉强应对,今日就能连续挫败武林几大顶级高手,硬接下杨崇林的索命掌还将他打成重伤?”
玄冽每说一句上前一步,季影寒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桃树树干上,退无可退。
“季影寒,你在我面前隐瞒身份隐藏武功掩饰目的,还能说……不是骗我?”玄冽一掌朝着季影寒拍过来,擦过他耳畔的发丝,重重的击在了树干上,树枝上仅剩的几朵桃花被纷纷震落下来。他伸手钳住季影寒的下巴,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带了丝颤抖:“季影寒,你让我害怕……”
季影寒心中一痛,月光将树枝的影子投在他脸上,他垂下眼帘:“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你当然没必要害我,区区在下,如何入的了季公子的眼。”玄冽笑得讽刺。
“玄冽!你知道并不是这样。”季影寒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你告诉我是怎样?”玄冽再次问,“你告诉我南卿在哪里?”
“那是云辛的私事,我无权过问。”季影寒回答得坦荡。
“他是我朋友!”玄冽双手握上季影寒的肩头,用力之大让季影寒的头撞在了树干上。
季影寒眼前一黑,却仍然勉强的将视线锁定在玄冽脸上,语气平淡似无所谓:“他与我无关。”
季影寒的态度让玄冽心寒,他握着季影寒肩膀的手掌逐渐用力,直到看到季影寒眉头渐渐拧紧。
“季影寒,你果然没有心。”
季影寒闭了下眼睛,胸腔中那份疼痛骤然加剧。
我没有心,但是却这样疼。
你曾说过再不会让我受伤,但却忍心这样戳我的痛处。
盛夏的夜,竟这样冷。
季影寒露出一抹笑,平静,冰冷,如同初见时那般冰雕斧凿:“你……才知道吗?”
玄冽一把推开季影寒转身离开,季影寒后背狠狠的撞上树干闷哼一声。玄冽经过石桌时停顿了一下,右手一道内力劈碎了桌上的两个酒坛。
“南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季影寒眼睁睁看着玄冽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里。胸口的巨痛翻涌而起,浑身的气息像是冲撞到了一起,他按压着胸口痛苦的大口喘息,嗓子一甜,一口鲜血染红了片片粉白的落花。
季影寒撑起身子,却感觉天旋地转,他赶忙用手中长剑支撑在地。转身抬头,偌大的黑色天幕,寒星垂泪,半轮冷月正压在房顶,放眼望去似乎触手可及。
“这曲子的名字……叫‘白首’。”
“‘白首偕老’的‘白首’。”
“影寒,你可愿……与我携手白头?”
他似乎还能听到那日耳边的轻声呢喃,他几乎还能看得到那执手相看的温柔模样。
他满心以为,此情已经固若金汤,却未曾想到,其实是这般脆弱不堪。
昔日他曾经的患得患失,终于在揭开身份的今天得到了应验。
季影寒勾起唇角,自嘲的苦笑。
我早就习惯了无心的日子,但你却一点一点将它栽种在我身体里。
你让他发芽,生根,成长。
如今,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