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冽为季影寒眼中的缠绵失魂半刻,然后结结实实的打了个激灵。
以季影寒的心思缜密,又怎么可能无意将自己的后背露给敌人。
玄冽大惊。
此时,冥拉住弓弦的手一松,幽黑的箭羽像一只猎鹰,破风而来。
季影寒似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他无声无息的笑了。他最怕的莫过于仇恨,他背负着对宇氏一族的仇恨活了十七年,太累了。而此时对于眼前的人,他不愿恨,也不想恨,恨一个自己爱的人,该多累人。他知道,这样做他对不起太多人。但是此时此刻,他想自私一回。
玄冽在这一刻红了眼睛。他动了,他感觉的到脖子上的匕首划破了皮rou,同时右臂以及肩膀被震得酸麻,手心火辣辣的疼痛。
季影寒的眼神从错愕到震惊,从震惊又到慌乱。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玄冽脖颈上流血的伤口。然后他感觉到,那支尖锐的箭停在了自己的后心,而包裹着那冰冷箭头的……是玄冽的手掌。
四周安静的吓人,只听得到江水翻涌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人心上。
“日后……你会后悔的。”季影寒的声音哽咽着,他的眼圈通红,强忍着的泪水烫疼了眼眶。他想他已经不需要再问了,若此时此刻他还看不清玄冽对自己的感情,那可就真的是个傻瓜。
“那也总好过……此时此刻就后悔。”玄冽的声音很小,只够季影寒听得清楚。他看着季影寒的眼睛,眼中是无限的迷恋,昏暗不清的黎明,他唇角的温柔却那样清晰而熟悉,让季影寒好想不顾一切的靠在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季影寒突然就明白,若再有一次,他恐怕仍然会爱上他。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感谢命运,让他有与他相遇的机会。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抱怨命运,竟让他们以这样一种方式分离。
“你又救了我一次。”季影寒对着玄冽笑了笑,他记得那一次也是在船上,玄冽说他笑起来很好看。
“下一次,我不会再留情,你也不用再如此。”季影寒顿了顿,“别再让自己这般为难。”季影寒想,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快乐与幸福是真心实意的,而玄冽的却该是如何的小心谨慎。他曾经最怕的就是玄冽站在与他敌对的位置上,却未曾想,他们二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位置。玄冽给他的已经足够了,即使再次相遇时是敌人,他的心都该是暖的。
他挪开自己捂在玄冽脖颈上的手,手心温热的是他的血,他最后深深看了玄冽一眼,纵身跳进江水中。
季影寒入水的声音在这安静的江面上十分突兀,黑衣人似是突然醒了过来,飞速赶到了船尾。
玄冽回过神来,伸手拦住了想要追下去的黑衣人,他背着江面将手中的箭扔在了夹板之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冥,冷冷的眯了眯眼睛。良久,他说:“若真的伤及他性命,又怎能将他身后的未门一网打尽。”
冥没有对玄冽的质问给予任何解释,他只是将手中的弓收回背后,然后冷冷的叫了一声:“十九。”
“属下在。”黑衣人中站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声音清脆,竟是个女子。
“去替太子殿下包扎伤口。”冥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剩下的黑衣人也在顷刻之间散了。
“是。”被称作十九的女子应道。
船舱中,十九捧着玄冽的手小心的包扎,动作熟练轻柔,显然是常做这事。她露在外面的左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狰狞可怖,可见当时伤势不轻。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带了些英气,若不出声,只当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玄冽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却觉得有些许熟悉。
“把面罩取下来。”玄冽说。
十九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应了:“是。”
面罩被取下,露出一张小巧的脸,五官颇为清秀。
“原来是你。”玄冽说道。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临州冥布置的那场调虎离山之计中引他离开的女子。
“正是属下。”十九面色如常,手下包扎的动作也依旧有条不紊。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十九。”
“十九?”玄冽拧起眉头,“父母给的名字吗?”
“回殿下,属下们的名字都是按照加入暗影的次序排列的。”
“你是第十九个?”
“不,四年前初入暗影时,属下的名字是三十七,暗影每死一人,其后人的名字就会顺次进一个。”
“原来是这样。”言外之意,暗影的每个人,一旦死亡,过去的一切功过就会被全部抹杀掉,只当这人从未存在过。
“那冥呢?”玄冽突然问道。
“大人的名字是陛下给起的。”十九侧过身子站在玄冽身边为他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原来是得名于父皇。”玄冽唇角扬起一抹冷冷的浅笑。
“今日之事……大人也是身负皇命,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十九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是自然。”玄冽敛了嘴角的笑意,“只是他还不曾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