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点的晨钟刚刚敲过,离安的老百姓们还未来得及打开门窗,寂静的街道上一队人马疾驰而过,方向是西面刚刚打开的城门。
宇呈冽一马当先,身后紧跟着冥和李子胥等人。
他整整一夜未眠,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季影寒看向他那双带着怀疑和戒备的眼睛,那双眼睛如同两把利剑狠狠插在他胸口,让他痛不欲生。天还没亮时他便翻身起床,他想再去看看季影寒,他在他想见就能见到的地方,已经是他现在唯一的安慰。
宇呈冽无法形容自己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牢房时的感受。桌上的宫灯早就灭了,旁边的食物还是昨夜他端出来时的样子,被削断的铁链扔在地上,这一切都是季影寒曾经待过的明证,牢房里仿佛还有他遗留的气息,但是却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季影寒就这样消失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宇呈冽没有时间去反省自己的疏忽大意,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季影寒,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要将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谁也别想再将季影寒从他身边夺走,无论是父皇还是楚未青,哪怕是季影寒自己都不可以。季影寒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李子胥紧跟在宇呈冽身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主子身上这样强大的气场。一刻钟以前,他亲眼见到了这个朝臣交口称赞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储君眼中慑人的疯狂。
一行人到达无衡山时太阳已经偏西,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日落了。立在众人面前大大小小的群峰被西斜的日头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边,风景这边独好。但此时谁也无心去欣赏美景,宇呈冽从怀中掏出秦寻绘制的雪影峰位置图对照着面前二十七座山峰细细分辨起来。
昨夜他们擒住了季影寒和楚未青,同时除去了未门安插在离安城内的眼线,但却让漠为带着一部分未门余孽逃脱了。他原本打算以楚未青和季影寒为饵引漠为等人上钩,却不料被他们两个逃了。而今离安内的据点已被捣毁,他们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就是这地理位置优越的雪影峰了,于是宇呈冽急忙派李子胥找秦寻画了这张地图一路追来。
宇呈冽最终锁定了正中偏东面那座并不太显眼的山峰,他拍马朝那个方向过去,一众人紧跟其后。众人到达雪影峰脚下,宇呈冽率众下马,这雪影峰地势陡峭只能徒步而上,却也是怪不得未门的人都有一身傲人的轻功。
宇呈冽正要开始登山,这时一声鹰啸从远处传来,冥立刻上前拦住了宇呈冽:“殿下且慢。”
“怎么了?”宇呈冽皱眉。
一只鹰隼从东边的天空俯冲下来,两只利爪稳稳的抓在了冥平举起来的右臂护臂上。冥用左手取下鹰隼脖子下的信筒随手递给身边的一名暗影,暗影取出一张纸条展开恭敬的递了回去。冥瞥了纸条一眼对宇呈冽说:“未门众人已经往东面逃走了,此时并不在雪影峰上。”
“东面?”宇呈冽丝毫不怀疑冥的消息,他只是觉得奇怪,离安东面难道还有未门的栖身之地?为何他从未得到过任何情报?
“说起来……殿下是否觉得奇怪,季影寒和楚未青未免逃的太轻易了,两座大牢竟形同虚设。”李子胥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他们有内应。”宇呈冽双眼一眯,刑部的大牢他没有亲自去,但季影寒的那间牢房他可是看过了的,无论是外面的大门还是牢房的小门都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很明显是被钥匙打开的。
“离安东面……离安往东百余里是张征屯兵的驻地。”宇呈冽立刻调转了马头吩咐道,“子胥你马上往北去林孝林蒲两位将军那边传信,让他们立刻调兵力守住离安东面,然后再回宫通知周省深让他小心戒备。”
“臣遵旨。”李子胥领命立刻动身。
冥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又将手中的纸条仔细看了看,仅露在外的双眼眼神比往日更加Yin沉:“季影寒没有往东去。”
“你说什么?”宇呈冽心里“咯噔”一下。
“纸条上只提了楚未青却没有提季影寒,说明他们压根就没看到季影寒。”冥双眼中闪过一丝肃杀,“如果他根本就没出城,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出宫……”
“回宫!”宇呈冽急吼一声,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了马tun上,骏马吃痛的嘶鸣一声不要命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冥立刻率众暗影跟在身后。
这厢天色刚刚暗下来,皇宫平时只供泔水车等通过的西北偏门推出了一口薄棺,守门的两个侍卫早就见怪不怪,连靠前都没有靠前就挥挥手让过了。
朝华宫里周皇后坐在崇德帝的床边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了身边服侍的紫曦,她轻柔的帮崇德帝掖了掖被子,看着崇德帝灰白的脸色却终究是忍不住转过身落了泪。
“瑾……珂……”崇德帝似是听到了周皇后的啜泣声,微微睁开了眼睛。
听到崇德帝叫自己的闺名周皇后赶忙抹了脸上的泪转过身来:“陛下,臣妾在这里。”
十八年前,他还不是皇帝,她也不是皇后,她便是这般称呼他。她嫁给他时不过十七岁,那时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