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野有个习性,说书时必然要摇着扇子,做出一副潇洒万千的姿态。
即使,听众只有一个人,还不会给赏钱。
“德嘉八年,冰国爆发史上最庞大的战争,对手是炎国,战争为期大约两年,死伤无数。但两国交战的原因未明,因此众说纷纭,直到如今也没有切实的理据。”廖野深看风历行一眼,又道:“当时最为广众流传的说法是,两国君主为了争夺一个人。”
“荒谬。”风历行呲之以鼻。
廖野猛摇蒲扇:“非也,两年后德嘉皇帝驾崩,战争也莫名其妙的结束了,而传闻挑起这场战事的祸首,不知去向。”
风历行默然,忖思片刻问:“当时冰国的君主乃德嘉皇帝风桀,炎国大王可是金元霸?”
“正是,不过这些上百年前的旧事,陛下为何有兴趣知道?”
风历行答非所问:“关于金元霸,你知道多少?”
廖野见他脸色凝重,只好压下心底疑惑,回忆起当初曾查阅的典籍。
金元霸,炎王的第十四个王子,乃宫女所出。
于冷宫出生以及长大,直到十七岁,方得炎王认可,赐名为元霸。
二十二岁夺得王位,凶戾恣睢,弑兄屠戮功臣,血腥震慑人心。
六十五岁退位于长子,半年后驾崩于仙鹤宫。
根据后世记载,他一生好酒yIn乐丧德败行,乃史上最无道的暴君。
“总而言之,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在位四十三年,生性多疑杀孽无数。苍天无眼,这样的人却得到善终。”廖野用一句话做总结,叹息。
风历行捏碎了手中的杯盏:“苍天确实无眼。”
但这样一个变态的怪物,为何会与笙歌扯上关系?
于行宫的庭院里,罗汉也在笑,还笑得分外的邪恶。
“你在街边卖身葬父,我发了善心,就花银子买下了你。”
“所以我是你买来的奴才?”
罗汉点头,孺子可教也。
笙歌虽然记不起来,可是他不傻,边打量罗汉边嘀咕着:“就你这德行,正方脸阔嘴巴,还是个秃头,粗手粗脚的,看起来就是一副奴才相。”
罗汉拉长了脸,戳着他胸口说:“你以为自己好到哪去?瘦得剩一把骨头,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天生的短命相。”
“那你买我回来做什么?”
“做什么?”罗汉嘿嘿声发笑,眼冒邪光:“当然是伺候我了!”
片刻后,罗大爷斜躺在太师椅上,高翘起一条瘸腿,嘴巴张张合合,一颗颗咽下笙歌喂的葡萄。
“来,给你主子捶捶腿。”
“哎哟,你还真的往死里捶,信不信我卖你进窑子当gui公?”
“得得得,别捶了,你还是喂我吃葡萄吧。”
笙歌剥着葡萄皮抱怨:“你有手有脚的还要我伺候,浪费人才。”
“你确定自己是个人才?那你会干些什么?”
笙歌歪头想了半天,头痛不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想不起来了,什么都不会干,你索性将我卖了吧!”
罗汉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哭泣的样子,连忙安慰:“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不会卖掉你的。”
笙歌嘴一扁,哽咽地说:“若要伺候你……我情愿去当gui公。”
风历行进门就听到这句,脸立刻沉了下来。
罗汉自知大事不妙,挠着头光头说:“啊,陛下,您来得正好,突然记起还有一盆脏衣服没洗,我先去干活了。”
笙歌看着他没出息的开溜,心想若这人不是奴才,打死他都不信。
奇怪的是,这个看起来很有贵气的男人,只看了他一眼,换套衣裳就出去了。
那副模样,对他是爱理不理的。
夜里笙歌毒发,抱着肚子疼醒了,睁开眼,看到床边立着一个男人,当场差点吓得尿裤子。
“你是谁?是人还是鬼?”
夜色已经够黑的了,可这个男人的脸色更黑。
男人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手的冷汗,声音低沉:“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自己想起来。”
笙歌想呀想,肚子痛头也痛,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男人俯身弯腰,唇贴在他额头,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半梦半醒之际,仿佛有人将他冰冷的脚丫拥进怀里,笙歌心想,这人真是奇怪。然后,意识沉入了黑暗里,再醒来,又忘记了一切。
小皇子已经一岁半了,刚戒掉nai,正是牙牙学语的时期。
行宫里,笙歌最喜欢亲近的人就是小皇子,虽然其他人对他也很好,可那种好并不自然。他敏感的察觉到,周围的人总在极力掩饰着某个秘密或者情绪。
比如王福,在他面前笑得很热切,背过身去却偷偷拭泪。
比如廖野,绘声绘色地讲诉趣闻,但手里不停猛摇的扇子泄漏了他的焦虑。
比如罗汉,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