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路无话,连阿萌都已从我怀中跳了出来,靠着白苏的腿幻化回兽态,闭着眼睛假寐去了。
我原本不是安于这种气氛的人,我一向是朋友圈中的开心果,即使尴尬也总会想着法子把气氛热络起来。只是这一次却不同,一则这是因我而起的不快,二则连我自己都有些赌气疲惫。谁也不愿先开口,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去。
随着前行,眼前的景色渐渐变得不同。以我如今的眼力,竟也看出刚刚通过了一层紫色的结界。自通过结界开始,天空已逐渐由湛蓝变为诡异的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四周漂浮着略带着紫色的瘴气。
此处的植被多是数百年的老藤枯树,普通的动物已见不到,只看到一些或有着尖耳或有着尾巴或有着爪子半人半兽的妖族,离我们远远地观望着,似乎是在忌惮着我们。
想来这只是一些中下等的妖物,畏惧着白苏与画暝的法力,不敢靠前。
画暝对此处倒是熟门熟路的样子,毕竟他是猫族的猫王,猫族也是妖族的一支。
只不过之前听他与白苏说话的口气,猫妖一族似乎与妖族并不亲近,只在百年一次的妖族庆典时画暝才会回来一次。三百年前因妖王伤了白苏,导致白苏被封印、流光梦境身受重创,画暝已与妖族翻了脸且大打出手,这三百年再也没有回来过。但妖王对此似乎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打算追究画暝的背叛。
我想,画暝在妖族的地位一定不低,起码不会只是因为他是猫族的猫王。
这些事其中的原委我这个后来人是不明白的,更不用说妖族的事跟我一个外族人本就没有关系,当时并没有多问,其实却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久之后,绕过重重树林,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湖泊。
那湖泊里的水是和天空一样的绿色,无风的日子里水面平静无波。这样一潭颜色诡异的死水,我原以为是不可能有生物存在的,然而我却想错了。
当我们从它上空飞过之时,如镜子般的水面突然汩汩地冒起水泡,水下翻腾着,有什么看起来很巨大的东西蠢蠢欲动。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白苏的袖口,他终于再次把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看到我紧张的表情,这才意识到我不管怎么装模作样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从来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对于这种事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恐惧。
他那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地握住了我略微有些颤抖的手,传来的热量渐渐让我安下心来,却又慢慢被另一种心慌意乱取代。
鼻子有些酸涩,我很快扭开头去,装作在看下面的状况,其实心里乱糟糟的已经几乎忘了下面的东西,如果不是那湖水翻滚得越来越厉害。
从不知道自己会如此多愁善感,只是因为他在冷战之后的示好便差一点落下泪来。
这种女人才有权利享受的软弱并不适合我这个男人,但在白苏的身边,却觉得自己越来越软弱。
或许,是有什么我以前从未经历过的东西在酝酿着,否则我怎会心酸至此。
白苏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心神不宁,只拍了拍画暝的后背:“绕开点,画,没必要跟它冲突。”
“怎么了?”画暝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条不成气候的水蛇而已,解决它花不了多少工夫。”
“听我的。”
“……”画暝扭过头来,不解地看着白苏,半晌后,视线落在我身上,这才似乎明白了白苏的意思,终于还是往旁边绕去。
就在我们刚离开那湖泊翻滚的中心地带时,一条比画暝大几十倍的黑色长龙冲出水面腾空跃起,那丑陋的凹凸不平的皮肤、密密麻麻的坚硬鳞片、Yin森森的锋利爪子与牙齿以及那最凶猛的野兽都要惧怕的巨大瞳孔,都让我自喉咙里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叫声。
按在我手背上的白苏的手紧了紧,我咬紧牙,没再发出声音,也没有别开头,直直地与那双瞪着我们的邪恶眼睛对视。
这种东西,以后或许还会再见,也或许,会见到更可怕的东西。
必须要适应这些,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不同,这个世界有太多和平年代所没有的危险。
直到画暝已经飞出去很远,直到那条龙已经回到湖底再也看不见,我心里的震撼却久久没有平复,如入魔般在心里默念着,这样不行的,要变强,不管是心还是身体。
否则,怎么能呆在白苏身边。
呆在……白苏身边?
我恍然大悟,原来,对我来说,白苏是那么重要。从何时起我有这般重视这个男人?还是说,这仅仅是我为自己生存在这个世界里找的唯一一个理由?
我想,我其实一直是知道的,我并不在乎自己被众人寄予了多少期待,我仅仅是在见到这个男人月下清冷的影子时,想要让他不再孤寂。
我翻过白苏压在他手下的手,在他投来疑惑的目光时,伸出手指,与他用力地十指交握。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