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了妖族,我才彻底放松下来。
一路上白苏一直握着我的手,这会儿松开,才发现连他平素干燥的掌心都一片shi润。我尴尬地笑了笑,用袖子将他的手心擦干。他抬手将我散乱在胸前的发拢到脑后,手指似是不经意地在我后颈处流连许久,最后摸了摸我的头:“刚刚在蛇君面前,连我都要被你唬住了。多少有些——样子了。”
是多少有些流苏的样子了吧。
想通了也不再刻意去在意这些比较,我笑着拉下他揉着我头顶的手,玩弄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想起身后的人鱼,不知道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于是放开白苏的手转回身去,却看到阿萌趴在她的膝头睡着了,而她正用宠爱的眼光看着他,嗓子里小小声地横着摇篮曲。
猫咪总是这么懒散的样子,特别是眼前这只,多半都见他是在睡觉。
“对了,还未问你叫什么名字?”我指指自己,又将另边三人一一介绍道,“我叫苏天空。他是白苏,驮着我们的大猫是画暝,睡着的这一只是阿萌。”
人鱼张了张嘴,却未曾发出一个音节。她皱了皱眉,侧过头去掩着唇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道:“桃——花,我叫……桃花。”
她音色是极好听的,只是说的话却是断断续续。
桃花见我疑惑的眼神,嘴角带着淡笑解释道:“只是许久未曾说话,有些忘记怎样开口。”
我心里一痛,皱了皱眉。
几年?几十年?几百年?
只是一直一直地重复着同样的歌谣,开口也只是没有词句的哼唱而已,竟然久到忘记了如何说话。
这么漂亮的人,蛇君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呢。
不过既然我救了她出来,就不会再让她被人欺侮半分。
“你说你叫桃花?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和人一样美,真是个好名字!”
桃花脸颊微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手指缠绕着垂在胸前的头发玩弄着。如海藻般墨黑的秀发、象牙般雪白的肌肤。记得书里对人鱼公主的形容大多如此,亲眼所见却觉得那发比海藻还要浓密柔顺,那肌肤比象牙还要雪白。
“世上最美丽的东西就是语言,它可以表达很多东西,你不要总唱一些没有词的歌,久而久之当然会忘记说话了。”
“可是……故乡的歌谣,都是没有词句的。”
“那我教你首歌吧。”
桃花点头,闪亮的眼睛里满含期待。
我清清喉咙:“来,跟我一起唱。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
桃花:“……”
白苏:“……”
画暝:“……”
阿萌:“……苏,赔我糖葫芦……我刚刚梦到画暝终于带我去人界,看到好多好吃的,差一点就吃到了……”
我:“……”
好吧,我去墙角画圈圈了。=__=#
“对了!”我思索一会儿又高兴起来,“还有一首,周董还有一首歌很适合你!”
阿萌:“苏,阿萌要睡觉……”
画暝:“听到了吗,我家萌要睡觉,不要再唱了!宝贝,乖,回头我去给你买很多很多的糖人糖葫芦,嗯?”
你们这两只坏猫!
“让我唱吧……”
我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白苏,他嘴角含着笑一点点头:“如果不那么吵的话。”
我欢呼一声,握住桃花的手,靠着白苏的肩膀唱起了周董的那首青花瓷。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汉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你眼带笑意……”
画暝的脚步慢了下来,在空中如散步般轻轻踱步。
微风拂过,乐声随着风吹向远方。
桃花慢慢地跟着我唱了起来,配着弓琴的合奏。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听到那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低低地、却极为清楚地哼唱着这个美丽的故事。
她似乎极爱最后那两小段,反复地哼唱着,眼里眉梢都是笑意,再也不见初见时的忧伤。
我此刻多少也有些理解蛇君了,真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