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送清风,桃花别样红。好大一个巴掌,好凉一阵清风。只是庆王爷,是个八品高手,轻轻松松挡住了这五指山,也止住了巴掌送来的清风。
“一炷香一人,一个一个杀,杀到众位大人回到这和谈桌前为止。”
宴崚急得跳脚,急忙喊道:“且慢!”
只是镜鉴司的唐刀向来快,就这一瞬间,已砍了一人首级,鲜血洒了一地,一院的血腥,众人皆叹:好大一个头颅。
甄凡心底一惊,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只叹这年轻儿郎手段果真厉害,一招激将险些让他阵脚打乱。定了定心神,甄凡才复在位置上坐定,调整好心绪,只等对手发招。
没想到此时此刻,萧啓犹如老僧入定,一语不发了。一旁的官员端来香炉,燃了一炷清香,轻烟袅袅。庆王爷不说话,鸿胪寺的官员也不吭声了。清香燃得极快,顷刻便去了一寸。
清香过半,外头的俘虏却是叫嚷了起来,用扬州话一声一叠地喊着老大人救命。这一喊把甄凡压下的心绪又打乱了。他也知道这是对方使的手段,但眼睁睁地瞧着南燕儿郎死在屠刀之下而不作为,甄凡自问做不到。
心底虽急,甄凡却也是强压住阵脚:“沈言沈公子还在我们手上,还请王爷三思。”说着便将沈言的随身信物掏出来,搁在一旁的案几上。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庆王爷面无波澜地睁开眼睛,根本瞧不出半点心思:“阁老有沈慎行,本王有赵子文,况且我大周怎能因一人生死而被你们胁迫。这香可是要燃尽了。”
面前的人遮掩得极好,根本拿不准沈言在他心里头的斤两,若是说心里头斤两轻,大不可必来接话茬。若是说沈言分量极重,对方断不可能只丢出赵子文一人。瞧着面前这琢磨透的庆王爷,甄凡心里底气又泄了三分。
“看来王爷对沈公子的生死不甚在意……”
萧啓眉目间一片淡然:“沈公子本王自然是想搭救的,只是若是触动了大周的利益,想必沈公子宁愿一死,也不愿大周为难。只是,这赵子文赵公子,年纪轻轻却也要客死他乡,也是一件憾事。”
甄凡自然是不会将赵子文的生死放在和谈的头等位置,但是对于摄政王宴初一方来说,赵家是他手底下的肱骨老臣,赵子文又是赵家独子,无论如何都是要搭救一把的。
果然,怀瑾王宴崚坐不住了急忙笑道:“甄大人,这换俘一事切勿Cao之过急才是。”
甄凡眼中的恨意一闪即逝,沉稳地道:“我等前来和谈,自然以国家利益为重,赵公子如若身死,也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俗语道:国辱臣死。舍得一身硬骨,方能保住国祚。”
庆王爷听了一声朗笑:“甄大人当真是铁骨铮铮,你已年过半百,自然死不足惜。死就罢了,却是要拉着这些年轻儿郎去陪葬。蝼蚁尚且贪生,何况那些廿十岁月的青壮。想来,他们本可以活到寿终,却是因为你这老匹夫口中所谓的家国大义,而枉送性命,凭白用自家性命为你贴金。你这等家国忠义说穿了,不过是自己的牌坊罢了。”
“王爷这离间计用得也太下作了,”甄凡冷声道,“我等同心同德,断不会被你两句话便说得离心。”
庆王爷也不反驳,只是含笑将茶碗中的茶又呷了一口。清香燃尽,外头的刀斧手却是手起刀落,又落了一个头颅在院中。正堂之中满室皆静,只有官员上前往那香炉之中又插了一炷清香。连北周官员都觉得庆王爷当真心狠手辣,毕竟是从沙场里出来的,杀人竟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树上的寒蝉嘶啦嘶啦地叫着,烈日照在外头跪着的儿郎身上,一群人皆是垂首噤声,不敢朝那殷红一片的地方瞧上一眼。就在这死寂之时,一俘虏从人群中跳起,神情不Yin不阳,口中大喊:“死啦!死啦!都死啦!”
甄凡身躯一震,只觉得那言语字字如刀,只往他心口划来。他毕竟老了,心到底已经不如当年坚硬,若是眼睁睁瞧着这些儿郎死在眼前,他自问做不到。心神松了,便再也守不住底线。甄阁老双眼微红,只道:“你欲如何。”
“一千万两白银,丹绮、凝香两位公主送入北周和亲,沈言完璧归赵,”萧啓一字一句仔细说道,“赵子文是南燕人才,北周理应归还,至于换俘……本王敬重阁老仁厚,愿意以二换一将我北周将士换回。”
此时此刻,萧啓终于亮出了北周的底线。
南燕使臣犹不死心:“那我们被占的疆土……”
“疆土一寸不让!”庆王爷冷声道,“若南燕有本事,夺回去便是。”
谁也未曾想,和谈的大部分内容却是用一个早晨便尽数敲定,剩下的文书自然是交给鸿胪寺一干官员打理。北周朝臣与南燕的使团在谈判桌上字斟句酌,每个字眼都是扣了又扣,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国朝的脸面,不会在最后的国书上弱了几分。
而关于沈言的那部分和谈,却是透着冰冷直接。暗室里头点着灯,坐着的是镜鉴司与锦衣卫里头的能说得上话的实权人物。沈言的父亲沈醉,看了一眼文书,在换俘秘密协议上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