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钻进马车,贴身心腹吴乔瞧着梅逸泊脸上的神色有所缓和,才小意问道:“大人,下官不明白,那瞎子出招并不Jing妙,为何大人还行如此大礼去挽留他。虽说朝中多一个九品高手坐镇也是好事,但我瞧着那人并不是好想与的角色……”
梅逸泊冷笑着,将袍袖挽起,一双手背、两条手臂全是一条一条的青紫痕迹,瞧着这些伤痕道:“他还没用真气,这人的武功绝不是九品……”
吴乔瞧着这些心惊的伤痕,颤声道:“那是……”
梅逸泊眼中露出些许Jing光,沉声道:“没品。”锦衣卫指挥使也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人,居然是位大宗师。
“他若不愿归顺咱们,岂不是会让北方的人捡了便宜?”吴乔满脸愁色,“不如……”
梅逸泊道:“锦衣卫能逼退九品,却也很难擒住九品,何况那人还是一个大宗师。即便我出动三百锦衣卫,也不过是让这世间多了三百条冤魂。幸好这人似乎对皇宫、朝廷这些地方抱着十分的厌恶,索性还是不要轻易动人的好。若是招惹了这武疯子,谁能挡得下?我还能上哪里去找个大宗师?”
瞎子离了夫子庙的闹市,一路行来,到一家茶楼下时,却是停下了脚步。瞎子仰着头“瞧”着富春茶楼二层。二楼的雅间里头一身青翠的后生正托腮看着桌子对面的人,只说想尝蟹黄干丝,央他去买。不消片刻功夫,与美人同桌的英俊后生出了茶楼,往那热闹的地方匆匆去了。深紫色的高挑身影没入了人chao,再也瞧不见一点儿。
瞎子入了茶馆,上了二楼那间雅间,就见那生得好看的人急忙来拉他。来人在椅子上坐了,兰筱筱才开口:“叔,许久不见,没曾想你来了江南。”
兰筱筱取了干净碗碟,将这三十六褶的包子放在当中,开了天窗,吹凉了汤水,才放在瞎子面前。瞎子面上依旧是那副俊美却刻板的面孔,瞧不出一丝情绪。只见他伸手执筷,毫不客气地将包子夹住,面皮中的汤水却是一点未洒。平稳地将包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咸鲜爽口。尝着这江南的包子,瞎子恍惚想到了那个在身边闹个不停的人。那人最喜的便是各处的好吃食,哪里有家主持稳的样子。也只有哪样的人,也许才是讨人欢喜的吧。
兰筱筱看着对方一口一口将包子吃尽,只感叹过了这么多年,瞎子叔还是如以前那般光景,一丝一毫都未变。
瞎子放下筷箸,面上恢复了万年不动的神色,往兰筱筱坐的地方“看”了一眼,道:“有事。”
这句话说的很平淡,若不是和这位大宗师处久了,完全没听出对方是在发问。兰筱筱没有开口答话,只把那句话在腹中又思量了几遍,才往舌尖送来,还未出出唇瓣,却又被压回腹中。兰筱筱很怕,怕这句话吐出以后,瞎子会提刀杀人。可是,丑媳妇总归要见公婆,他与萧啓的情也瞒不过面前的人,况且,萧啓那张面皮也不算是丑媳妇……
隔了半晌兰筱筱才开口道:“叔……我喜欢上一个人。”
听的人嘴角勾起的一抹笑,似乎让万年不变的冷峻面庞似乎瞬间就化开了冰雪,那人轻声道:“恭喜。”
听到这二字,兰筱筱有些错愕,踟蹰半天复又开口:“那人是……”
瞎子沉声道:“是庆王爷。”
明知道对方眼上蒙着黑布,明知对方看不见,兰筱筱还是点了点头。
“公子曾说,有喜欢的人是一件喜事,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总归合自己的心意最好,”瞎子停了片刻,继续道,“倘若公子知道,心里恐怕也是高兴的。”
兰筱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只觉得今日的瞎子似乎有些多话。
“叔,我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提到兰家家主,瞎子脸上那抹笑意更是温柔:“公子是个了不起的人……除了银钱,这世间但凡Jing妙的事物具是他一人带来的。”
“那我母亲呢?”
瞎子转过脸,收起笑容,低声道:“没见过,我回来时,只救了你和公子,公子伤重在我怀里咽的气……”
说到此处,瞎子不再言语,眉心之中似乎凝起了愁云:“过去的事,我记不清了。”
兰筱筱一听便知道瞎子叔不愿和盘托出,也不再往下追问,等机缘到了,也许一切都明了了。
“我该走了。”面前的人声音依旧平稳,不带一丝情绪与温度。
兰筱筱抬起头,瞧见不远处萧啓提着食盒匆匆而来,似乎被那人面上的笑感染了似的,竟是抑制不住满心的欢喜,不由得面上带笑。也就是这一晃神的功夫,黑衣的瞎子就不见了。
庆王爷将食盒放下,把里头的吃食取出来。现下还不到吃蟹黄的时候,干丝的蟹黄是去年罐藏的,味道不如活蟹的鲜美。只是面前这人吵嚷着要,少不得遂了他的意。在凳子上坐下,萧啓道:“有人来过?”
“是个不相干的人,”兰筱筱笑道,“我也想问问旦夕祸福。”
萧啓凑上前,郑重地问:“可问了咱俩的姻缘?”
见庆王爷煞有介事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