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有三日休沐,官家百姓都各得清闲。御史台的几名交好的御使在流水居定了席,位子是上好的雅间,菜自然是出了名的洛阳流水席。二十四道菜冷热荤素搭配,坊间很是时兴。下午申时,正是酒楼热闹时分,流水居门前食客纷至沓来,车水马龙,很是喧闹。
郭举郭御使下了车架,往定好的雅间来了。郭举与一干同僚在席间很是顺意,酒也喝得畅快。酒过三巡,桌子上的气氛自然活络起来,几个大老爷们也如同妇人一般打开了话匣子。
“流水居今日的酒比咱们上次来要好,入口绵、落口甜。”
另一个接话道:“传闻这流水居的掌柜专门去山西挖了一个汾酒师傅,这酒很是清香,名为竹叶青。”
“是叫竹叶青不假,却不是挖了一个酿酒师傅,”郭举放下酒盏笑道,“据说是与汾酒庄子落了一份契,由那边供酒。”
随后,几个御使又将天南海北的事情扯了一通,互相恭维的话又说了一车,终于把话儿落到了那本蹊跷的奏折上。虽说大家都知道现下是齐王与庆王在争,但奏折上奏的却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所以一干同僚很是担心郭举。
郭举把玩手中的酒盏淡淡道:“越是盼着他好的人,越是担心这人容易出事。庆王爷眼下圣眷正浓,皇上自然不愿意最喜欢的儿子栽跟斗。至于这捕风捉影的事……自然不全是空xue来风。”
这样一说诸位同僚都知齐王的安排,自古这这盆污水一泼,坊间一传,庆王若是被染黑就很难洗刷干净,连带着镜鉴司都要换人。
席间气氛瞬间有些沉闷,一名御使倒是会察言观色,急忙道:“你们可知户部里头的那位董舒?”
见众人点头,那御使继续道:“这小子可是走了鸿运了。听说下月就要迎娶锦生润崔掌柜的千金,估计等休沐完了就要放帖子了。”
其中一人眉头一皱,偷瞄了一眼郭举的神色继续道:“别瞎说,崔掌柜这么宝贝大小姐,能让她嫁给一个落魄穷小子?只怕养在家里,还要顺心一些。”
谁知那御使却被这话一激道:“我听旁人说,这崔大小姐珠胎暗结,再拖一些时日便要显怀了。”
“你这是坏人名声,”其中一人急忙拦他话头,“这么多好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止了话头,几人继续把盏言欢,喝到月上梢头众人才散了。郭举坐在马车里,心里一片气血翻涌,面上虽然浑噩,但脑子里却是清醒。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是他心里的月却是缺了一半。他对崔大小姐有情,也知道崔大小姐怀有身孕,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齐王牵了红线,对方是御使大夫的亲侄女,亲是门好亲,是门平步青云的好亲。郭举想推,但是又得罪不起显贵,只得应下。
前些时候终于狠下心与崔小姐挑明了话,才过了几日便听闻她要出阁的消息,郭举的心里很是不好受,何况那腹中还是他的骨rou。越细想,越觉得心里窝囊,只恨那御史大夫的亲侄女是个不能容人的妒妇,不然他也能将崔家小姐娶进家门,纵是做妾,他也能好好待她。只是,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还有什么用?
酒劲上来眼前一片眩晕,下了车架,郭举只觉得被人搀进了门,迷迷糊糊中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自己还是个落魄书生,崔家小姐赠予他银两,让他安心准备春闱。眼前的景色一花,却见了崔家的宅院,一对眷侣月下私定终身。而后在崔小姐秀丽的闺房中,见到了那螓首微低的女子,娇艳无双的容貌。只是此刻梦中的女子对他说下月便要嫁人,又问他为何还来,随后便是梨花带雨,娇俏的脸上落着点点泪痕,犹若另一番景致。
郭举不知此刻身在何处,梦在何方,只觉得心底热血翻涌,下腹如火,强搂着这娇花入帐上床,行周公之礼去了。
秋夜微寒,郭举是被秋夜冻醒的。眼前红烛垂泪,已是燃了七分,眯着眼睛一瞧,隔着帐幔瞧不清外头光景,只觉得不似家中陈设……郭举定睛一看,心头一惊,只见崔小姐被他压在身下,双目紧闭,身子发凉。自己的孽障还留在那销魂之地。郭举如堕冰窖,急忙撤身而出,只见孽物之上带着血色,而女子花口之处猩红潺潺流出,竟是止不住,一床一被都是血腥。
郭举探了探崔小姐鼻息,又见人面色发白,心里顿时搅成一片乱麻。趁着无人发现,郭举跌跌爬爬地下了床,慌慌张张套上衣物,胡乱系了绳结、扣了盘扣,穿了鞋子就要夺门而逃。哪不知值夜的丫鬟守在门外,见他出来,也不曾张扬,反正二人偷欢不止一次,熟门熟路。郭举压住心里的惊惧,低着头匆匆去了。
丫鬟见人神色慌张地去了,心中也是纳罕,推门便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急忙上前查看。崔小姐气息全无,丫鬟一惊急忙大喊。
一时间崔家院内禀告的、请郎中的、捉人拿人的喊成一片。郭举闻声沿近路而逃,待到角门那处却拉它不开,院墙又高,郭举一介书生,哪里有飞檐走壁的功夫。眼见崔家的人越搜越近,郭举也是无法,只得搬来两块园石垫脚,往那墙沿攀去。
喊声越来越响,火光越来越近,郭举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