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子衿来不及顾及妙手,他的眼里全是纳兰索赢胸口不断涌出的鲜血,松开手可见青花瓷片已经深深插进纳兰索赢的胸膛。子衿鼻尖全萦绕着铁锈的味道,好在纳兰索赢及时提醒,他才惊觉回过神在他身体几个主脉点xue,好歹遏止了不断流血的伤口。
“怎么,现在假惺惺了?”纳兰索赢艰难一咧嘴,明摆着还在生气。
见他苍白的脸色,子衿也不好和他计较,好在血止住了。否则纳兰索赢要是出了什么事,不知道往后又会牵扯出什么。
“出什么事了!?”
“救命啊,走水了走水了。”
“快逃,快逃!”
外面嘈杂的吵闹声不断灌入耳中,令三个人脸色骤变。船身还在拼命的摇晃,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是一个接一个地往下砸。妙手冷汗淋淋躲过断裂的横梁,见两人还愣着,顿时气得大骂:“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想死在这儿吗?”
他们,当然不会想死在这儿。子衿惊觉之后立马稳住脚步,急忙撕下一条衣边缠住纳兰索赢的伤口,紧抿着唇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皱眉:“你先忍忍!”话罢快速将伤口缠紧。
扶着他起来,船身一晃,才站起来的三个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子衿扶着他脚下几乎用上了轻功,一边咬牙躲过狠狠砸下来的东西,一边转过头一把拉起纳兰索赢的手臂:“快出去!”
一阵东躲西闪,三个人近乎狼狈飞出已经毁得差不多的房间。而万分坚固的横梁在他们逃出去后轰然断裂,物体砸起的灰尘呛人鼻腔,让人背后生出一层薄汗,幸好早出来一步。
外面,亦好不到哪里去。火光冲天而起,拼命挤攘的人群让船身东摇西晃得更加厉害。妙手情急之中抓了一个人,才问出船底不知道被谁弄坏,船工们全部都忙着止水,而船上又不知道被谁放了一把火。看着兵荒马乱的场景,妙手低咒一声:“到底是哪个混蛋敢如此放肆,被我抓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子衿看着妙手气急败坏的样子不似假装,深深蹙了蹙眉心。这是有意为之,除了妙手,还有谁会如此有心?可是妙手的表情并不像是装的。
“砰!砰!”
就在这时船身剧烈一晃,子衿一惊急忙一手抓住危栏,另一只手仍旧没有放开纳兰索赢的手,连忙惊道:“小心!”
这一下,船上呼救声更加大了,接连的人遭不住这种慢性死亡急忙跳进水里。看着闭着眼闷哼的人,子衿能感觉到船身正在颤巍巍下降,说不定多久就能沉下去了。
“兰哥哥,我们也跳吧?”妙手一脸焦色,咬紧了唇看着扑通扑通跳下去的人:“这船是没法了,跳下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子衿担心的是纳兰索赢的伤。
冲天的火光几乎能烧红整个夜空,一望无际的江面看不到岸,纳兰索赢注意到他犹豫的神色,咧了咧苍白的唇勉强笑道:“他说得对,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种生死关头,又有谁还会去计较刚才的矛盾?子衿看着火光烧破漆黑的夜空,仍旧犹豫不决。纳兰索赢的伤虽然没有正中胸口,可是那半截青花瓷片还在rou里。他的伤口再被这冰冷透骨的水一泡,想捡回一条命绝对不容易。
秀长的眉越蹙越深,眼里更是复杂万分。两个男人都在等他的回答,他却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妙手焦急的目光扫过黑漆漆的江面,再看子衿还在那里犹豫,咬了咬下唇气得一甩袖:“好啊,你们想死我没办法管,可我还不想给你们陪葬。”怒其不争瞪了子衿一眼,旋即毫不犹豫的一翻身‘扑通’跳下去。
船上的东西接连被烧起来,红通通映红了大半边天。余光可见江面那个白色的身影越游越远,子衿徐徐垂下眼帘,自始至终没有松开一直紧握的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的姘头走了,后悔了吧?”恶劣的冷嘲热讽,纳兰索赢看着江面游远的人一脸的不屑:“你挑的男人也不过是这样,怎么,不追上去?小心你那个情人转眼就和别人好了。”
“闭嘴!”子衿冷冷只是瞪了他一眼,对他说出‘姘头’两个字没有了刚才激烈的气愤,反而握住他的手一紧,冷静看着面前气得扭曲的脸说道:“我们逃出去的几率会有多大?”表情格外的严肃沉稳。
船剧烈摇晃,哀嚎一片充斥耳中,纳兰索赢稳住身子轻笑:“不大!”两个人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但如果是子衿一个人就说不定了。纳兰索赢复杂看着被握住的手,勉强勾起唇角:“你下去吧!”
没等子衿细想这句话,他手上骤然使力,毫不留情一掌拍在子衿后背,旋即被缠住的伤口隐隐渗出血丝。看到子衿坠下危栏一时间慌乱想抓住他手的动作,纳兰索赢唇边挑起一丝笑意,用口型无声地说着:“你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