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尹熙乔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都把他害成这样了,他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可见你是没有机会了!”钱锦劝戴唐:“天底下的美人多着呢,趁早换一个吧!”
戴唐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钱锦见他半天没有动静,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哎!问你话呢?你刚才听了这么多,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戴唐抬起脸,一脸坚毅地说:“有啊!我就是觉得徒南实在太惨了!我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
“你——!”钱锦痛心疾首,认为他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戴唐岔开话题:“韶波说的那个光禄大夫,你认识吗?你爹和他有没有什么渊源?”
“是哦,还得先把许大夫的事搞定!”钱锦暂时忘了他和徒南的事,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他说:“我爹应当和他没有什么恩怨,不然明日我去他府上登门拜访,看他肯不肯赏脸见我。”
钱锦他爹钱远是个四品的文官,性格温和,又没有争权之心,和同僚们相处友善,在朝堂上没有敌人,也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当邓拓拿到下人递上来的钱锦的名牌时,花了很长时间才想起他是谁的儿子。
“京兆府?钱远的儿子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邓拓很不认同他的就职之所,但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同意下人把他引进来。
“我先进去探探口风。”钱锦对戴唐和徒南说:“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应该不用很久。”
进入厅堂后,邓拓叫他不要说客套话,直说要求他做什么。钱锦把孟池家的事、许木平的医嘱和昨日在建国寺的经历,挑了一些重点说了,并询问邓拓是否愿意替孟大人去见一见代正住持。
邓拓冷哼一声:“不是我不愿意帮这个忙,只是我平生最讨厌京兆府的人!”
钱锦理解他的愤怒,谨慎地陪着小心。
“我听下人说徒南也在门口?哼!他也有脸来?!把他给我叫进来!”邓拓提到徒南,情绪更加激动,命令下人把徒南也领进府。
邓拓已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地位又实在高出钱家太多,钱锦不敢得罪他,也不敢违背他,只能闭上嘴站在一边。
戴唐担心邓拓会为难徒南,硬是跟着进了府。
邓拓一见到徒南便怒斥道:“你、你这个为虎作伥!包庇叛国贼的浪荡子!不明是非!还替害死我儿的罪人说话!着实该死!怎么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徒南沉默地接受了所有指责,戴唐腹诽:不是你把他叫进来的吗?现在又问人家为什么出现在你面前?真是不讲道理!
邓拓的气来得极快,他在堂中走来走去,胸口剧烈起伏,又骂了一堆类似的话语。
徒南依旧静默地听着,不发一言。戴唐的嘴噘得老高,满脸不乐意。
府内的下人都被吓得不敢靠近,只有一个小侍女,捧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大人,这是夫人给您备的汤,您喝一口吧。”
邓拓拿起汤碗,没滋没味地一饮而尽。放下碗后,他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也不知道是骂累了,还是因为明白这碗汤是夫人的劝阻,他慢慢平静下来,方才气红了的脸,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钱锦松了一口气。看老头生气的样子,他生怕他会厥过去,万一把邓拓气出个三长两短,就是把整个钱家搭上都赔不起。
老头深呼吸了几下,用气到沙哑的声音对徒南说:“我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我也想过,也许你是被歹人蒙蔽了,才做出那样的事!毕竟你们徒家,也是已经蔓延数代的世家。只要你能向我——不对,向我儿子道歉,并亲口承认杜元正和尹熙乔是叛国贼,我就替你走这一趟!”
徒南向他深深拜下:“多谢大夫大度。下官此行,不过是希望妹妹的惨剧不要再在孟家上演。如果需要下官道歉,下官可以日日前往邓公子碑前谢罪。只是……恩师杜元正已被斩首,而尹熙乔……生死不明,也许早已葬身西域无人收尸,他们二人都已经给邓公子的死赔上了性命,还望——”
“休要狡辩!”邓拓又站了起来:“如果不是他二人业已身亡!我早就一刀把你捅死,再到圣上面前领罪了!还能让你站在我面前胡言?!你不要在这里巧言令色!我就问你,你肯不肯承认尹熙乔是叛徒?!”
徒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尹熙乔绝不可能是叛徒。”
说完,也不等邓拓开口,躬身又行一礼,转身离去。
见到他走了,戴唐也跟着去了,只剩下钱锦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也不知该如何圆场,手足无措地站了半天,挤出来几句话:“大夫您、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徒南计较!我先替他给您道个歉,等日后您方便,再来登门谢罪!”
说完,逃难似地跑了。
“完蛋了!这下完蛋了!早知道就不来了!结果现在倒好,把人家得罪得彻彻底底!”
钱锦一边往外跑,一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提起这茬。
“不知道他见到我爹会不会告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