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南赶到钱锦三人所在的客栈,来不及讲明理由,只说戴唐出事了,让三人收拾行李,和他一起回京。
见到脂归时,他也只是匆匆两句替彼此介绍了一下。等到坐上去京城的船了,他的心才略微定了定,才有心情把来龙去脉讲给他们听。
钱锦很是愤怒。
“雍州府尹就是这么办事的?!人证物证、杀人原因、作案手法全都不调查!就用一块不知从哪里来的名牌,就把戴唐抓走了!戴唐平时不是能言善辩的吗?怎么今日这么顺从,乖乖地就被绑走了!”
许木平叫他不要再说孩子话:“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把他救出来。”
“要不我去求我爹?让他想想办法!”钱锦主动提议。
许木平认为不见得有用:“听徒南和脂归夫人的意思,此事极有可能是冲着徒南来的。我猜,大抵是林相授意,纪琮从旁辅助,要把杀害简相国的罪名按在徒南身上,可是两方交接下,华正也许是会错了意,以为要抓的是戴唐,这才把他绑走了。”
“事情真的有这么复杂吗?如果真是这样,纪琮真的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他可是尚书令啊!”钱锦还没有被完全说服。
许木平让他回忆当时遇到纪琮的经过:“我记得,你当时和他说,徒南也在雍州,但是你并没有提到戴唐,对吗?”
“对啊!”钱锦忽然反应过来:“我明白了!他不知道戴唐也在!而且我现在确定他是冲徒南去的!你猜是为什么?因为在雍州的缉事还有第三个人,那就是我啊!可是华正完全没有来找我!可见纪琮只告诉了他徒南所在的客栈,他完全把我忽略了!”
许木平点点头:“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吧,除非你爹是皇帝,否则他说的话派不上用场。”
“这可如何是好??”钱锦愁眉苦脸。
他看徒南脸色也不好看,没有打扰他。又看看不远处坐着的脂归,她倒是神态自若,不像十分担忧的样子。
“那位夫人真的是戴唐的姐姐吗?”钱锦小声说:“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
许木平打他一下:“人家是一国之主,没有这点气量,当初凭她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从哥舒王的阵营中独立出来,自成一国!你知道那个时候的突厥有多乱!哥舒王的势力又有多强!”
“许大夫倒是十分了解突厥的事。”徒南忽然开口。
许木平连连摆手:“那时候突厥强盛,谁不了解!别说我了,你还是好好Cao心Cao心戴唐吧!”
徒南不自觉地又叹了口气。
脂归这时突然朝他挥手,让他过去。
徒南走到她身边,她拍拍凳子,示意他坐下。
“我的官话不好,特意找来我的译官,想把我认识戴唐的经历都告诉你。”译官替脂归翻译:“听完以后,也许你会没那么忧心。”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那是一具尸体,如果不是他穿着突厥的衣服,我不会停下驼队为他驻足。我记得我的侍从踢了他一脚,他都没有任何反应,还是我眼尖,见到了他的胸口在微微起伏,才叫人把他抬走,带回了擅见城。”
“那个时候,他的手脚腕上都有非常深的伤口,其中右手腕的那一处最为严重,像是被撕咬过的样子。城里的医者说他已经多日未曾进食,四肢的经脉也都被人割断,就算醒来,恐怕也是个手脚皆无用的废人。”
“他醒来后见到我,也没有表现出非常感谢的样子。我把他的伤势告诉了他,他也只是点点头,没有更多的表情。我以为他是受得打击太大,一时没了主意才会如此。没想到他那时就已经憋足了劲,压根没打算当个废人。”
“等到身体逐渐恢复,他询问我是否可以继续留在擅见。我看他长得眉清目秀,想着留在身边当个侍卫也不错。于是我告诉他,只要他能走路,我就把他留下。医者说他至少需要半年才能站起来,可是他拼命地锻炼自己的脚,只用了半年,就能正常行走了。”
“后来,我们又一起经历很多事情,因为吃了很多的苦,他的性格也和当初不同,变了很多。现在的他有了非常明确的目标,并且一直在朝目标奋进。我看得出来,他这次被抓走,也是他有意为之。他很聪明,也很坚强,对于想要保护的人,愿意倾尽所有。对于这样的他,你无需太过担心。”
听完脂归的话,徒南并没有得到安慰,他对她说:“夫人有所不知,这些人所能做的,比您想象的还要丑陋。何况此事分明是冲我来的,却叫无辜的人为我受累,我实在难以释怀。但也请您放心,您有您的办法,我也有我的方法。不管发生什么,我定让戴唐平平安安地回来。”
几日后,脂归一行人抵达京城。但押送戴唐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和他们同一天赶到了。钱锦打听过,说戴唐已经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等待审问。
徒南说:“林宏渺是以杀害简相国的罪名,把戴唐抓来的。一旦发现抓错了人,他只能将错就错。所以一定要赶在罪名被定下来以前,把他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