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不勒斯后不久,我的手提电脑中终于首次接到了来自Boss的所谓“任务邮件”。要我处理一批从旁的组织吞并来的人手,还特意标注了不是那种意义上的“处理”。
真是的,我的理解能力应该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吧?
恰巧我刚装修好的酒吧也还没有开张,拿来招待这些人也算是合适。因此在看过每个人的详细资料之后,我就向他们分别发送了面见的邀请,以便于商谈他们作为passione新成员后的去向。
大部分的选择和我事先猜测的所差无几,唯有一位显得相当不同寻常。
“利斯贝托,你想要留在那不勒斯吗?你知道的,这不合规矩,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理由。”
利斯贝托看起来比我年长一些,大概是经年的威严堆砌,眉宇间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沉稳可靠之感,如果不是迪亚波罗的命令,我倒真想把他留在我自己的地盘上。
“我有一件还未完成却又不得不做的事,阿纳纳斯先生。”他用他低沉的嗓音这样回复我。
对于这些从新地盘上吞并来的人手,boss给出了两个选择。一是调动到那不勒斯之外的空缺上,二是就此离开,拿一笔钱去安稳的度过余生。
故而利斯贝托所谓“留在那不勒斯”,是有什么需要他作为“黑帮”继续完成的吗?
资料上记载他曾是哈里斯佳在那不勒斯区域的一名小队长,本来除了管理能力之外没什么令人在意的。但在哈里斯家开始经手麻药生意时——他们才是最早在那不勒斯贩售麻药的家族——却展现出了不少的抵触情绪。
虽然没有反抗上级的命令,却勒令自己的部下禁止参与此事,且严查了将麻药卖给未成年人的贩售者。或许使得他们家族这方面的收入少了一大片,整支小队都遭到了冷遇,被派去负责最没有油水的那部分工作。
“利斯贝托,把你想要做的事详细地告诉我,我才能想到解决的方法。”我绕过吧台走到他面前,“是什么你能做到,而我却办不到的事情吗?”
“其实也不是多特别的事,”他仍然神色平静地与我对视,“数年前,有位‘少年’拯救过我的性命,但他那时的处境可搭配不了这样的义举。所以我想成为从暗处看护他的眼睛。”
“不是说揠苗助长一般扫清他生活的一切障碍,而是清除掉路边时不时游过的毒蛇猛兽,让他能按照他自己的步调稳稳前进,直到成年的那一刻。”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并不想让他过多涉足黑帮的世界,我这里与你有关的情报,甚至没有看到和他相关的只言片语。”我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好选择的。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利斯贝托先生。”
他沉默着等待我的后文。
“我需要你作为普通人去撒丁岛调查一个人的消息,而你,把那个‘少年’的信息交给我,由我来代替你去做那双暗处的眼睛。”
“我会延续你所坚持的那样,不提供过多的帮助,不把他引向黑帮,一直到他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既然是在那不勒斯,这就算不上多困难的事情,因此我也无需敷衍。而你只需要尽心尽力地把你收集到的信息以信件的形式送到我手上,之后拿着这笔钱去过另一半不属于黑帮的人生。”
“怎么样,你愿意‘信赖’我,然后签下这笔交易吗?”
“阿纳纳斯先生,我相信您的信誉。”他回答道,“请把你要调查的人交给我吧。”
“是个长相和我十分相似的少年,”我翻了翻文件袋,从中找到前几年填写个人资料时的相片,“你带着这个过去,或许会方便一些。”
就在他接过我手中相纸的同时,自我提到撒丁岛起,一直盘旋在我身边的那股危机感就像是见到了阳光的晨雾一般迅速消散了。
我再次展开了B.V.的钩索,这次调查了屋子以外的地方,却仍然一无所获。是有人拥有某种远距离窥伺探查的能力吗?或许我还需要更谨慎一些。
“利斯贝托,关于你那位年轻的恩人,现在也可以把讯息提供给我了吧?”
“他的名字是乔鲁诺·乔巴拿,有一半来自日本的血统,目前的住址在XX的校舍。是您的话,查到他的行踪应该不会花费多长时间。”
?
“乔鲁诺·乔巴拿?”我没想过这个名字也有被窝完整地念出口的一天,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现实。尽管对于他那不勒斯出身一事有所耳闻,我却并没有主动去调查过乔巴拿阁下的踪迹,对于underboss也是一样。
一是先前我的“力量”还远远不够,找到他们不仅意义不大,还容易吸引不相干的人的注意。二是我没有狂妄到笃信我的“干涉”永远会将事情推向好的那一边。
由蛋内破壳而出的才是生命,被外力打破的只是某人的早餐而已,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年轻的乔巴拿阁下实际意义上的“监护人”,将这份责任送到了我的手中。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个好的契机,但我的心已然叫嚣着要我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