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那家写着“江南春色好”的面店门口:“老板,这会儿供应头汤面吗?”
老板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婆婆,大概是耳朵不太好,听到他的话放下手头的活看向他问了句:“什么?”
霍朗之走上前:“我想问问,这里供应头汤面吗?”
老婆婆笑了:“小伙子,头汤面要趁早哦,这里没有卖,你去江南,任何一个面店都有的,就是要趁早。”
霍朗之问:“老婆婆,你是来自江南吗?”
老人家愣了下:“年轻的时候的事啦,跟着爹娘到西洲来做买卖,后来遇上战乱,爹娘都死了,我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后来就嫁了老头子,也就没想着回去了。”
“我听您的声音,还有江南小调的余韵。”
老婆婆乐了:“小时候家对门就是一个茶楼,里头天天唱评弹,也就跟着学了几句,不过好久没回去了,估计是乡音未改鬓毛衰了,唉,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霍朗之道:“那您还是可以回去看看啊,如今的江南也许和从前也不大一样了呢。”
老婆婆笑着摆手:“不去了不去了,故乡的亲人都要不在咯,也不认得我咯,一把老骨头了,不折腾了,希望以后没有战争了,小娃娃不用背井离乡,总角不要失了父母双亲……”
她看向霍朗之:“年轻人,你也是江南过来的?”
霍朗之摇头:“不是,只是一直听闻头汤面很好吃,可惜一直没赶上吃。”
老婆婆笑了:“其实呢,东西好不好吃,一取决于大师傅的手艺,二取决于你吃东西时的心情,若是心中暖阳万里,吃一块干掉的饼子也是开心的。小伙子,你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我瞧你眉头紧锁,年纪轻轻的,上头就可以吊一个水壶咯。长得挺好看的小伙子,这么忧愁的话,多少姑娘见了得伤心啊。”
霍朗之扯了下嘴角:“我在找我失散的爱人,找不到他的话,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老婆婆点头:“你去寻吧,这样,等你找到那个姑娘了,带她来我这,我给你们做头汤面,虽然不一样正宗,但也聊胜于无。”
“多谢老婆婆。”
霍朗之转过头,瞥见一辆看似平平无奇的马车缓缓驶入城内。
马车上的帘子很厚,他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但在马车经过他面前的时候,闻到来一股很重的海棠花的味道。
霍朗之蓦得瞪大眼睛,因为他眼尖,瞧见藏在马车底下的一块黑袍,被风卷起,露出更为刺鼻的海棠花味。
而在霍朗之的记忆力,黑袍加海棠花,只可能是一个人。
国师,离兮。
他看向渐渐驶远的马车,反应过来以后立刻跟着马车跑,他不敢惊动马车下藏着的人,只能绕过那些摊位缓慢移动,又生怕自己跟丢了,一不小心还撞翻了一个大叔的水果摊,只得丢下自己的钱包赔罪,又赶紧猫着腰跟上去。
所幸这马车没有走远,霍朗之看着马车拐进了一个名叫“南安里”的小巷子,巷子里长了好多盘根错节的紫藤,紫色的花朵盛开在墙壁上,有的旁逸斜出,枝干直插到了路中央,他本想靠近一些,想着自己无法自由穿梭花间而不被人发现,于是就在墙角蹲着,瞧着马车帘子被撩起来,车下的黑袍人钻出来,先一步走上前,随后只听嘎吱一声,巷子里唯一的一户人家的朱门打开了。
随后马车上下来两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搀扶着一个白衣的孱弱男子。
虽然离得远,霍朗之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白衣男子就是自己寻了很久的傅念归!
“念归……”
那两人扶着傅念归进了宅子,随后有小厮出来牵了马车去安顿。
霍朗之四下张望,确定无人监视以后才绕过那些花藤往巷子里来,瞧见那小院子门上的匾额:“相思门”。
霍朗之听见刚才牵了马车去的马车夫又去而复返,赶紧施展轻功躲上了另一侧的墙壁。
小厮推开旁边的侧门走了进去,关门的时候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这才放心落了钥。
霍朗之站在墙上,抬头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对面宅子的屋檐。但他只能看到里面遮天的花树,一不知花树的品种,二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真是奇怪,满院子以树为幕,朝不见日也就罢了,夜也不能见星,太阳照不进来,夜风也同样钻不进去,这国师还真是怪人,以前没去过国师的府邸,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不过要是也是这幅样子倒是不奇怪了,国师本就是奇怪的人,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好像就不奇怪了。”
霍朗之又观望了一会儿,在心里记下四周的情况,然后翻身越下墙壁,悄无声息朝着客栈去了。
客栈里,柳风拂抱着剑看着窗户外头,流觞和念之蹲在地上玩,秦源让小二煮了盘饺子端上来,“喂,你要不要吃点。”
柳风拂迎风回过头:“不吃了,一大清早的吃不下,而且我最近辟谷修行,你吃吧。”
秦源夹了个饺子塞进流觞